天哪……”他美丽的眸子里忽然充斥了惊惧,死死盯住苏朝宇的面孔,无法顺利说下去。
“暮宇?”苏朝宇疯狂地挣扎了起来,“暮宇!”
小猕猴看出事态有变,不敢再撒娇,悻悻地滑下主人的衣服,爬到波塞冬的座椅上去了。海蓝色头发的年轻人一步冲过去,紧紧握住了波塞冬手里的骨刀,声音都变了调:“别!这是我哥……是我哥哥!”
江扬慢慢坐在了地上。经过这种大起大落而又戏剧化的事情,他忽然觉得自己锻炼了24年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下去,于是以最放松的姿势盘坐在地面上,看苏暮宇解开绳索,抱着浑身脏兮兮的苏朝宇,不断吻着对方的额头。苏朝宇忽然挺身回抱住了苏暮宇,没有眼泪,没有狂喜的惊叫,只是紧紧抱着,不愿意放手,并且在苏暮宇耳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波塞冬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着江扬说:“关起来,用最里面那间。还有,这个苏朝宇……”他俯身,极爱怜地摸了摸苏暮宇的头,“也得关起来。”
“江扬?”苏朝宇松开苏暮宇,想冲过去,却被波塞冬的骨刀抵住了脖子。“没事。”江扬回头轻松一笑,“就象我说你弟弟大约还活着那样,我预言我没事,放心。”
苏朝宇怔怔地看着自己琥珀色眼眸的情人被拖进殿后的浓黑里,听见苏暮宇气鼓鼓地说:“好!你关!分别关,随便你!但是,今晚我要跟我哥一起吃饭。”
波塞冬淡淡笑了:“真的不跟我吃?”
“晚上再说……”苏暮宇在时隔十四年的重逢里露出了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好奇地抚着苏朝宇头发:“哥,这么难看的颜色,是那个家伙挑给你的么?”
苏朝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死前还能看见活着的苏暮宇。他一直以为,在他意外牺牲在战场或者八九十岁老死在敬老院里的时候,苏暮宇始终还是11岁的年纪,用活泼狡黠的样子蹦跳在记忆里,像一个梦,一个真实到都朦胧了的梦。他也没有想过,在给父母扫墓的时候已经答应要全家团聚的自己,会和弟弟──真的那个是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并且引以为傲的弟弟──对坐在房间里,尽管相对无言。
他潦草地洗了个澡,将染成乌黑的头发还原成了本来的海蓝色。那只小猕猴始终在浴室里观察苏朝宇的蜕变过程,终于在他照镜子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小而尖细的叫声。
“我们一模一样,对么?是双生子啊,苏朝宇和苏暮宇……”苏朝宇摇摇小猴子的尾巴,对着镜子上缓缓流下来的水渍笑了,一滴眼泪无声地划过面颊。
尽管关在海神殿地下最深的囚室里,尽管他看不见江扬,尽管未来一片迷惘一片未知,苏朝宇却觉得异常安定。人生在这个时候仿佛达到了心想事成的地步──即使死亡,也没什么。苏朝宇穿上苏暮宇送来的不用试穿就再合身不过的衣服,在警卫的监督下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囚室。他知道苏暮宇正在那里带着晚餐等待自己,两人都有十四年的话要说,时间实在不够。
即使死亡,苏朝宇想着,我却在死前拥有了江扬,还重新找到了苏暮宇,这样的幸福,竟然觉得不真实起来。
波塞冬站在江扬面前,居高临下。牢房是石头浇了树胶的,坚固不透气,仅容五人站立,两面是墙,一面是密密的精钢栅栏,一面是高强度单面反光玻璃。江扬盘坐在狭小牢房的角落里,手指搭在腹间,用冥想和瑜珈呼吸法降低消耗。
两下击掌,当两个全副武装的人进来的时候,江扬不知道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摆出了防御的架势──虽然他知道,这么小的空间里,赢的可能性实在可以忽略不计。
“果然是精英,”波塞冬站在栅栏外欣赏着,“猎鹰一样的速度。”
“多谢,”江扬略一欠身,微笑,活动了一下手肘,“这个比喻新鲜,我喜欢,马上大概会有更高的评价吧。”他警惕地看着一个拿着类似冲锋枪工具的人,沈下脸来。
“何必。”波塞冬摇摇头,锁上牢门,“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说着,两个人礼貌地上前一步,江扬简单躲避了一下,便顺从地背对着他们站好,举起双手。冲锋枪似的红外扫描工具贴脊骨而下,然后沿四肢走向头顶,甚至查了腋下、胯下等隐秘的部位。当那个金属的扫射器碰到了江扬右腿内侧的时候,忽然大声报警。
“大人,是一个种植皮下的热能通讯器,恐怕还有定位功能。”其中一人看了看警报内容,小声地说。江扬眉头一蹙,奋力转过身子贴紧墙壁。
波塞冬用意味深长地目光打量了江扬,低头吩咐了一个侍从几句,不一会儿,有两个医生打扮的人拎着一只皮箱走过来,在波塞冬脚边轻轻跪下,垂头致以敬意。
“我要看到完好的,能工作的通讯器。”
16(暖冬之寒)
江扬攥拳等待着,栅栏一开,他便立刻放倒了身边的两个警卫。医生愣在门口,久久不敢上前去。波塞冬大笑起来,招了招手,张诚立刻带了至少十五个人冲进房间,领头的三人直径走进江扬的牢房──小小的空间里立刻没有了施展拳脚的地方,江扬只能尽力格挡,很快,又冲进来的一个人让空间彻底饱和后,琥珀色头发的帝国少将放弃了挣扎,束手就擒。从小他就被教育成为一个强者,用硬汉子的态度对待每一件事情,但是范策曾经在闲聊的时候及时矫正了他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