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人的生死往往在一瞬之间,晦暝中,耳边是青鸾啼叫,尘世凡嚣太重,那鸣叫声声只道不如归去。葶苈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一双手举着的往上升腾,最终到了一个温暖之地。
恍惚间,耳中似有似无的听到一阵充满回音的人声:“大王,水吐出来了,有气了!”
此时感觉有人死死的按住自己的人中,突然肚子一抽,一口水吐了出来,肺因为突然的进气而扩张起来,只觉得胸中残余的水分作怪,胸口如同被人用细针和鹅毛同时对付一般,又痒又痛,忍不住咳嗽起来,肺中强大的压力,将残余的水气一并冲出,葶苈用力咳嗽着,口中喷出的全是水。
虽然还没有回过神来,但是已经可以看清楚眼前的东西了。就那么一瞬间葶苈认为自己已经死定了,可是醒了之后却发现自己在一艘楼船上。思绪还没缓和过来,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陌生而不真切,除了面前的那个人又些许面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湖风过,葶苈只觉得全身生冷,一个面熟的仆役从楼船里出来手里拿着两张粗布毛巾。递了一张给一个人然后另外一套拿到了葶苈的面前,给葶苈擦拭着。
“大王,你有哮症,快点把身上的水擦干,游了好一阵,湖风又凉,很容易发作的。”一个仆役说到。
哮症?葶苈有些不敢相信,循声望去,直到看到那个同样全身湿透的人,才真的相信了自己内心的那个猜测——居然是中山王救了自己。那张自己偶尔会进入自己脑海的脸,此刻正坐在楼船外面,呼吸急促全身微颤的看着自己,眼神中非常合缓,发尖和袖带末端,水滴如线。
内心起伏,这真是天意吗?在这个已经放弃希望的时刻,身边再无一人时,是这个有哮症的人不顾一切的跳入水中救了自己。而此刻那张些许沧桑的虚弱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神色,但看他胸口起伏如浪涌,葶苈知道,他此刻也许连气也缓不过来。
葶苈强打精神站了起来,趔趔趄趄的走到了中山王席地而坐的那个船台上,伸手想去够中山王的左手。
“王少史…你先休息…”中山王摆了摆手拒绝了葶苈,他默契的看懂了葶苈是想要给他搭脉,随着言语间中的喘息停顿间,发出一阵阵肺部的空响和轻咳。看来已然是有发作的症状。
“一定是冷着了,廉贞,你快去抬个火盆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仆役对另一个说到。
葶苈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虚弱的说道:“不可。大王全身湿透,如果贴身用火烘干,只会因为蒸腾的水气带走全身的热度,让大王感觉越来越冷。赶快把大王的湿衣服换掉,再抬火来取暖。”
“怎么办禄存,我们跟着大王出来的匆忙,没有准备啊。”廉贞对着那个管事模样的仆役道。
匆忙?中山王一贯处事谨小慎微,而且他入宫极为困难,今晚皇上在宴客,想是不愿这样的一个人进宫来,且就算是不宴客,想必也没有时间去理会中山王请愿入宫这样的小事。葶苈内心不禁困惑,是什么事情让他想法进了宫里。
“或许你们将大王湿透的衣物除去,大王漏夜出行,有没有带着斗篷?”葶苈询问着心里如丝线交错。
中山王笑了笑点头肯定,从腰力拿出什么东西吸着。一边喘气咳嗽一边对廉贞打了个手势,葶苈也看懂了,那是示意廉贞取斗篷。然后他又指了指葶苈。
“我不碍事,先紧着大王用。”葶苈也灵犀的明白了中山王的意思,是给他也来一件。
突然中山王摆着手想说什么却突然呛着气了,开始急促的咳嗽起来。葶苈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药囊,他急忙从腰上取了下来,将里面的草药尽数倒了出来,不知道今天佩戴的药囊里面有没有自己想找的东西。葶苈连忙用手扒拉了一下那些已经湿透的药材——幸好,里面有自己想找的东西——强瞿根片和桑白皮,可是没有葶苈子。
“怎么,怎么会独独没有葶苈子。”葶苈的语气着急而自责。
禄存和廉贞七手八脚的帮中山王除去了身上湿透的衣衫,然后用一件冬天的大氅给中山王围了起来。看来这中山王是真的体子弱,开春来长安,居然带着冬天的衣物。中山王一边咳嗽一边抬手给葶苈看自己手中拿着方才在嗅着的东西。葶苈一眼便认出那是前一次送给他的药囊,原来自己说的话,送的东西,他是记得的。葶苈暗自于欣喜中松了一口气。转身把强瞿根片和桑白皮递给了禄存:“楼船里应该有炭炉,请把这两样煨一点汤水大王服下。”
中山王此时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呼吸仿佛突然均匀了许多,气若游丝的说:“少史的法子都颇有效,禄存照做吧。你看这葶苈子每次一用就好多了。”
葶苈见状连忙上前行了全礼:“多谢大王救命之恩。”
中山王笑着连连摇头:“举手之劳,先生不必介怀,只是先生怎么会夜深掉入这太液池的?”
今晚之事,大多有不便名言之处,而且中山王身份尴尬,知道的越少越好。葶苈略想了一下:“只是贪看着湖中月色,一时不慎失了足。”
“大人这便不是了,”廉贞听到葶苈话,似乎有些没好气,“我们大王今天晌午不知道接了一封哪里来的信,就匆匆说要入宫,皇上一直没空管,直到傍晚才得了赵太后的令牌,就直奔这太液池了,想是有什么急事要办的。船到此处见大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