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倦意如潮水一般袭上四肢百骸,狐狸含糊的应了一声,终于是抵不过困倦,强撑了许久的眼皮有一下没一下打着颤儿。
很困,但却睡不安稳,身上烫的要命,嗓子眼儿里也干燥,像是一块大旱的地皮,在烈日灼烧下几乎要冒起轻烟,化作灰烬。
白泽的身体却偏凉,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那股清寒,狐狸难受的紧,恍惚间,不自觉的就往那人身上蹭去,一伸手抱住身边那凉丝丝的天然冰块儿,喉咙里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
两人此刻贴的严丝合缝,狐狸高隆的肚子便紧紧抵在白泽小腹,圆润的弧度带着几分脆弱,热乎乎,软柔柔的,仿佛一株似开未开的花苞捧在心尖,偏是惹人怜。
狐狸滚烫的身子似一具小火炉,灼的白泽身上都有些发热。那人秀眉紧簇着,脸色潮红如云,急促的呼吸里亦带着几分艰难痛楚。
不用药,便只能这么一分一秒熬过来,别无他法。
“唔!”
一声轻吟夹杂在低低的喘息里,紧接着,狐狸的身子蓦然打起了摆子,脸色青白骇人,冷汗层层渗出额头,一绺绺碎发被打湿,黏在白皙若脂的肌肤上。他紧咬着嘴唇,一张脸深深埋进了锦被边缘,凌乱的话语沙哑低沉,像是用尽了一身力气方才挤出喉咙,令人生怕一触即碎。
白泽心中焦灼,抬手狠狠掐了狐狸的脸颊几下,指尖蓝光一闪,便有清凉的露水滴落,一颗颗无声渗进那人干涩苍白的唇间。
“醒醒……醒醒!秀郎!那都是梦……”
“我在……你醒醒,我就在这儿……”
狐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声声喘的急促,眼中尚有水雾氤氲。
“……白泽?”
反应未及,狐狸便觉眼前一黑,额头贴上一小片冰凉滑腻的东西。
那是白泽的一个吻。
一个带着安慰,包容,心疼,和承诺的吻。
“别怕,秀郎,有我在。”
一句话,轻薄如纱,悠悠笼罩在心尖,带着那么一丝丝令人恨的狡猾。
狐狸怔住,双眼一眨,眼泪便自然而然的落了下来,似乎心里所有的委屈,逞强,不甘和伤心难过,都在这一句温柔的话里化作霏霏细雨,随着料峭寒风飘洒向远方。
他已经忘了刚刚的梦魇是什么,只记得梦里有刘子固的背影。
决然,冰凉,渐行渐远。
腹中孩子悄然翻了个身,软乎乎的小拳头像是初春嫩柳一般轻柔,一下一下拱着肚皮,狐狸抬手按上肚子,身子又被白泽搂的更紧了些。
他无声一笑,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
心中想,也许这样,便很好。
第二十二章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狐狸这一病便是拖了半个多月,低烧反反复复,一直未曾间断,直到重七过后,病况才略见起色。
但到底是虚耗的久了,此回一折腾,狐狸这几年辛苦养好底子糟蹋了七七八八,身子亦大不如从前。
卧床这几日,狐狸的肚子眼瞅着又大了一圈儿,沉甸甸的绑在身上,站久坐久都不舒服,尤其是后腰,整日酸疼难耐,像有细小的银针一颗颗深刺在肉里,一疼起来,整个人便如浑身抽了骨头一般,动弹不得一下。
“嘶……轻点轻点……疼!”
修长有力的五指稍一顿,指尖掠过轻薄如沙的丝绸料子,顺着那柔滑圆润的侧腰缓缓拿捏推动起来。
“现在呢?好点了没?”
“嗯,还行……再轻点……”
低哑清润的嗓音微带着喘息,似猫抓儿一般蹭过心尖。
暖风徐徐穿庭而过,一团团翠叶葳蕤摇曳着,如云浪,似水波,从中大簇的洁白栀子开的正盛,玉颈托着雪瓣儿,金蕊含着骄阳,花茂枝繁,芳香淡雅如雾。
正是盛夏时节,狐狸穿了件青碧色小云衫,手上捧着一盘儿精致糕点卧在竹藤上纳凉,长发未绾,交织如云,浓墨般铺洒在肩头,发梢上笼了一层淡淡金光。
烈日灼炎,这里却是一方浓浓阴翳,和风幽幽,划过皮肤十分舒爽清凉。
一条杏色薄毯斜搭在狐狸高隆的肚子上,将那圆滑的弧度给勾勒尽显。
白泽坐在一旁小凳上,专心致志的给那人捏着腰腹。
狐狸五个多月的身子,肚子如今看起来却如同有了七八个月那么大,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小丘,摸上去柔软又有弹性,暖融融的十分惹人喜爱。
甜丝丝的清香飘散在暖融空气里,萦在鼻尖,狐狸忍不住又拈了盘中一块绿豆凉糕放进嘴里,脸颊顿时鼓起成两个小包子,吃相实在不算优雅。
白泽望着那人像个屯食儿的松鼠般,一下一下有条不紊的鼓动着两颊,不觉失笑,“你慢点儿吃,当心噎着……”
“唔……咳……”
话未毕,狐狸已经呛咳起来,两腮登时粉红如雾,像浸透了香酒一般,细细碎碎的绿豆渣子洒满了白泽的袖口,冰糕将金线织就的卷云纹上染了点点泛黄水渍。
白泽一手拍抚着那人后背,一手端起案几上的茶盏递到狐狸唇边,两眼含笑道,“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虽是责备,语气里却无多苛责,反有几分宠溺。
狐狸就着白泽端的茶杯抿了几口水,气息尚有些不稳,待到回过神儿来,低头看见手里半盘子的糕点都快被自己给自己吃干抹净,不觉脸上一红,慌忙递出手中咬了半口的凉糕,双眼一弯,“你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