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白泽拿帕子轻柔按在那人唇边,雪白素娟上骤然染了朵朵红梅,乍望去触目惊心。
他知道,那人心里郁结的这一口血,迟早要吐出来的。
只是不知那心上的一道伤疤,什么时候才会愈合。
但是如今,白泽心里却对刘子固没有那么恨了,也似乎有那么几分理解他。
人生在世,总有身不由己,取舍之间,必有得失,那人只不过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安稳生活,旁人有何立场说三道四?
他现在只想狐狸好好的,其它的,都不重要。
红帕被丢进脸盆里,丝丝缕缕的血迹扩散来,顿时将一盆清水染成浑浊的枣色。
狐狸满手是浓稠的黑血,腥气异常,望见白泽拿着湿透的毛巾就要过来,不觉身子一闪,扬起胳膊向后躲了躲,眉头微皱,“别碰,脏的很。”
白泽向前倾身,一把轻松的扯过那人的手腕,淡淡道:“我不嫌你。”
温热的毛巾一寸一寸蹭过柔滑肌肤,像是擦拭过崭新的雪白的瓷器,留下一层浮在表面的薄红。
白泽的手掌整整比狐狸的大了一圈儿,掌心带着细细的茧子,厚实有力,五指又白洁修长,形状很是好看。
狐狸常恨自己的一双手骨头纤细,白嫩柔滑,生的太过女气,此刻看见白泽的手,不觉心里气闷,别扭道:“凭什么你的手就这么好看。”
白泽听了失笑,将毛巾扔进水盆里,手掌灵巧的一翻转,便同狐狸的手十指相扣起来了。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狐狸轻轻一挑眉,“这好像是形容女子的罢?”
白泽扬起唇角,眉眼里尽是柔和,“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喜欢。”
反正不管是这双手,还是这个人,他都喜欢的要命。
白泽眼睛里含着浅笑,说话时语气里也带着笑,很容易让人的思绪就跟着他那一双细长勾人的凤眸跌入深渊。
狐狸瞧着瞧着,一个不小心,就呛到了。
没喝水,没吃饭,竟然咽一口唾沫也会被呛到,可是丢人丢到家了。
这一阵咳嗽来势凶猛,牵扯的腹中亦有阵阵撕疼,狐狸抬手悄然揉了揉下腹,掌心触到那软乎乎肚子的瞬间,不觉心头一热,眉眼舒展如春风,整个人都似化作清晨一缕暖阳,融融洒落。
白泽却眼尖的捕捉到狐狸眼中一缕痛苦之色,一只手轻轻拍着那人后背,皱眉道:“肚子疼?”
狐狸听了立刻摇摇头,他不想在再让这人为自己担心了。
正要开口,喉间却突感异样,狐狸抬手捏了捏嗓子,眉心微蹙,喉咙里像灌满了滚烫的沙砾,疼的紧。
“先别说话,伤嗓子。”说着,白泽欠身捞起矮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温水,用嘴试了试温度,这才递到那人唇边,“喝慢点儿,嘴里含一含再咽。”
狐狸听话照做了,直到嗓子眼儿里不再那么火辣,方才开口:“白泽,这一次,又劳烦你了。”
白泽闻言,眸子里笑意柔和,细长眼角微微上挑,更显得fēng_liú灵俊,“你劳烦我的次数可多了,哪止这一次,我算算……光是我救你于老道士的丹炉之下就有七八回了吧,够你以身相许我好几次了。”
狐狸听了,忍不住两眼弯了弯,噗嗤一笑,“那你算算,我要“卖身”给你多久,嗯?”
“这一世肯定不够,起码也要三生三世,我还嫌少了。”
狐狸笑着摇摇头,墨黑的发柔柔披洒在瘦削肩头,衬着雪白小脸儿上两双弯弯的眸子,愈发显得其人乖巧。
“你想得美。”
因是在病里,那人笑的有些许勉强,似一朵经厚雪催打的白梅,虽一身清丽洁白仍在,却难掩脸上憔悴。
白泽望着,心下一痛,不觉伸手揽了狐狸的肩膀在怀,另一只手覆在了那高隆的肚子上,同那人的手背相交叠着,淡淡道:“我刚刚的话不是在同你开玩笑。”
“……”
狐狸身子微微一颤,似欲躲开,却被白泽圈的更紧。
狐狸身上带着一股无名清香,此刻因着在发烧,那香气似乎被熏的更浓了,有点像茉莉的味道,却又不似那般香的凌厉,很是柔和雅淡。
“别动。”白泽轻轻捏了捏那人指尖,话语里含着几分威严,却又温和的像一团暖阳。
“好秀郎,让我就这么呆一会儿。”
狐狸愣了愣,突然安静下来,倚靠在白泽宽阔的肩膀上,细细嗅着那一股淡淡的清酒香气。
白泽感觉着那人像个小猫一般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不觉失笑,垂眸道:“等你身子好了,小家伙出世,我再带你去昆仑喝上好的佳酿,可好?”
狐狸听见,无言点了点头,只觉得身上又烫了许多,连呼出的气息都扑的脸颊一热,头脑愈发昏沉起来。
浑身上下没酸疼的要命,骨头像是被打散重接一般,没了一点儿力气,虚软的厉害,一呼吸,胸口便隐隐疼着。
若说只是发烧,何至于如此?
狐狸心里清楚明白,自从那次他吐妖丹,褪皮毛之后,一身修为已经毁透了,这一病不过是引子,牵出了满身的旧伤,要想彻底养好,几乎是没希望的。
他不想把这些告诉白泽,他怕看见他担忧自己,更怕话一说出口,自己便真的垮了。
后半夜阿九熬好了药端过来,一进门便瞧见白泽坐在床边,身形端正挺拔,狐狸闭着眼斜靠在那人肩膀上,鸦发如绸,层层叠叠堆满了白泽胸膛。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