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固有些烦恼,他觉得自己大概被当成变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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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固赶到静安寺的时候,远远的便瞧见石阶高处一抹水玉色的清瘦身形正牵着马徐徐前行,此时夕阳正浓,染红了铺着青苔的石阶,三三两两的香客踏着暮色匆匆而归,刘子固停在山脚下,望着那一抹渐行渐远几乎要没入夕阳中的青灰背影,内心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孤独之感。
就好像那日看着他离去不敢挽留也不能够挽留一样的难过。
刘子固使劲摇了摇头,将脑海里渐渐重合的两道身形分开,他翻身下马,走到路旁正准备收摊的老妇人面前,躬身道:“老妈妈,这香怎么买?”
老人眯着眼奇怪的上下打量他一眼,像是奇怪这么晚还会有人来上香,颤悠悠道:“二十文钱一捆。”
刘子固从袖口里数出铜板,递到老人手中,随手拿了一捆香,漫不经意问道:“老妈妈,我是第一次来这座庙,不知道这里求什么最灵,是求功名?还是求消灾?”
老人笑了,露出一口所剩无几的银牙,弯着眼睛道:“公子都猜错了,这里呀,最灵的是求姻缘。”
刘子固一愣,“姻缘?”
“是啊,公子没瞧见这从山上下来的都是年轻的小男女么?我看公子模样挺俊俏的,肯定能求到一段上好的姻缘。”
刘子固扯了扯唇角,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已经成家了。”
老人一听,又笑了,眼神里的光愈发亲切起来,“那就求来生的姻缘,这里的观音菩萨很灵的,只要心诚能够感天动地,神佛都会答应你的。”
刘子固微笑着不做答,只是点点头,又从老人摊子上挑了一对翠玉扇坠,付了钱,便匆匆牵着马赶上山去。
夕阳渐暗,傍晚的微风带起一丝凉意,刘子固踏上最后一道石阶,身上热出了一层薄汗,经风一吹,不禁打一个寒颤。
早就等在寺门口的何筠琡迎上去,随手将手里的外袍搭在刘子固肩膀,“爬山易出汗,你先捂一捂,别伤了风。”
“那你……”
何筠琡头也不回的踏进寺门,道:“我的汗都消了,不要紧。”
刘子固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那人在闹什么别扭,只得灰溜溜的跟上去。
有僧人引着两人来到正殿,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便做自己的的事情去了,何筠琡瞧见刘子固手里拿的一捆香,不禁失笑,道:“你买这许多香做什么,打算在这里烧一年吗?”
刘子固看着烛光下那人的粲然一笑,好似月华初绽,清朗动人,心跳骤然漏了半拍,“这……我也是第一次烧香拜佛,不懂这些……”
何筠琡无奈的摇摇头,拿过刘子固手中的香,撕开封条,取了三支借着烛火点燃,插到香炉里,道:“你母亲不是一直吃斋念佛么,照着葫芦你还不会画瓢吗?”
刘子固低垂着眉眼,想说我母亲都去世了好几年了,她老人家吃斋念佛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这话他忍住了,他倒要看那人到底能够装多久,又到底能够把实话憋到几时。
等到两人拜完观音,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苍穹如墨,一轮明月悬于天际,星辰低调的闪耀着,殿外幽幽清辉洒落,仿若镀上了一层银霜。
刘子固看着何筠琡径直走向寺门外栓的那两匹马,连忙一把拉住那人袖口,笑容里有几分讨好意味:“何兄,今日天色已晚,我刚刚来时问了主持,寺庙里还有几间空房,我们不如在这里暂歇一宿,明早儿再回城,你看如何?”
何筠琡一愣,微微瞪大了眼睛,好似没反应过来,又好似不知道如何回答,刘子固全当他是默认了,拉着那人就直奔寺庙后院去,好像怕何筠琡一个反悔骑着马跑了。
何筠琡一路被扯着来到后院,果然瞧见廊下有一排客房,想来就是为了远道而来的香客准备的,他不自在的挣了挣手臂,掌心被那人手上的汗水浸的有些濡湿,滑滑的十分不舒服。
然而那双手却像是长在了自己的手掌上一样,纹丝不动,何筠琡觉得今天的刘子固可能是吃错药了。
分好了卧房,刘子固招呼何筠琡来自己的房间里吃晚饭,寺庙里的伙食轻淡,不沾油腥,小僧人送来了几盘素和两碗米饭到刘子固房间里,刘子固扒拉了扒拉盘子里,绿油油的一片,当真是一点肉渣子也见不到。
何筠琡本来就偏爱轻淡,倒是没有什么怨言,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的闷头吃饭,比起平日沉默了不少,昏黄烛光映着他柔和秀丽的眉眼,令人看了觉得很是乖巧。
刘子固看着眼前那一盘一筷子都没有动过的小葱拌豆腐,皱眉道:“何兄是不爱吃豆腐,还是不爱吃葱?”
何筠琡正准备下筷子的手顿了顿,干巴巴道:“都不爱。”
刘子固笑了笑,道:“我有一个朋友,也是不爱吃葱,一口都不沾,就是我先前和你说的秀郎。”
“哦。”
“他也喜欢吃轻淡的菜,喜欢春游,喜欢骑着马去踏青,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十分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