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何筠琡还是将刘子固吭哧吭哧的背回了自己家,累的一条老腰几乎快折断。
脱衣,打水,沏茶,折腾了半宿,何筠琡才趴在床沿迷迷糊糊的睡了,好不容易会到了周公,又被一声震天吼拉了回来。
清晨的阳光暖融融的透过窗子打在背上,有些烫,却十分舒适,何筠琡起身揉着眼睛,打一个哈欠,懒洋洋的瞧着那个表情堪比吃了一颗苍蝇屎的书生,禁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刘兄,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我非礼了你……”
刘子固转了转眼珠子,很显然他的大脑有些跟不上现实的节奏了,简而言之,他昨晚喝断片了。
“何……兄,我昨晚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何筠琡一只手拖着腮,拄在床沿上笑眯眯道:“如果是说你喝醉了在我衣袖上蹭眼泪蹭鼻涕完了还吐了我一身之类的事情的话——你确实做了。”
刘子固略微在脑海中勾勒一下自己当时的模样,脸红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实在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了却余生,“何兄,我……实在是抱歉,弄脏的衣服钱,我会赔给你的。”
何筠琡看着那人羞愧满面的样子,也不忍再打趣,笑道:“刘兄不必自责,毕竟谁没一个烦心事,谁没有酩酊大醉的时候呢?我撒起酒疯来,怕是比你还要厉害呐……不过,你要是真想赔我的话……”
刘子固静静等待着何筠琡报出价钱,暗暗忧心着怎么从阿秀那里拿钱然后向她解释。
半响,却见那人狡黠一笑,语气轻巧道:“我不要钱,我只想刘兄你能够真心交我这个朋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能来和我说,莫要再向昨天夜里一样独自喝闷酒了,这样,也算是报答了我昨夜半宿没睡忙里忙外的伺候你,可好?”
刘子固望着那人脸上的清澈无暇的笑容,感受着阳光落在肩头的热度,只觉得心底很久没有涌起如此温暖的感觉,他不由自主的盯紧那双含笑的眼眸,身心好像沉入一片清透的湖水,不愿上岸,也不愿醒来。
“好。”
三
*
早春时节,万物复苏,和风拂过道路两旁的垂柳,唤醒了三两枝新绿翩翩起舞,一股嫩草新芽的芬芳轻飘飘的擦过鼻尖,沁人心扉,午后阳光正好,暖融融的落在肌肤上,令人不觉忘却烦恼,从头到脚生出脱胎换骨般的轻盈。
盖州县城开外五六里的小路上,两匹体格矫健的骏马并辔向前,马蹄声哒哒哒踏着鼓点,行进的悠然自得。两匹马上分别载着一青一灰两道背影,时不时有谈笑声被风吹散,沿途散落在身后。
抬头是一望无际的如洗碧空,几架纸鸢遥遥点缀在天边,耳边传来孩子时远时近的嬉笑声,策马走过人烟稀少的田边小路,感受着春日阳光的洗礼,刘子固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是足够惬意的,至少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在他耳边念叨什么功名利禄,科举仕途。
何筠琡双脚轻轻夹了夹马肚子,赶上前头的刘子固,他当然没放过那人脸上花儿一般绽开的笑容,不觉也跟着勾起唇角,道:“刘兄看来心情不错,可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也说来与我听听?”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位故人而已。”
何筠琡闻言挑眉:“那看来这位故人不简单,瞧让刘兄乐的,快赶上那迎头绽放的迎春花了,是否想到了与哪家小姐的初遇了?”
刘子固摇摇头,摆手道:“何兄别打趣我了,我那位故人,可是个男的。”
何筠琡抿唇而笑,不做声,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马儿颈间柔软光滑的鬃毛,只垂眼等着刘子固继续讲述下去。
“我与他初遇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时节,那时的风似乎还要比现在还要暖一些,我参加一次字画展,也就是在那次展览上,我遇见了他……”
这一说,便是滔滔不绝,刘子固一股脑倾诉着的他和秀郎的相遇相知,却巧妙的绕过了真假阿秀这一段纠葛,何筠琡安静的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脸上一直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好像轻飘飘的柳絮缠绕在心上,柔软又酥麻。
“看来,刘兄口中的这位秀郎,真是个不一般的人物,难怪令刘兄念念不忘,魂牵梦绕的。”何筠琡轻笑着,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那日刘子固醉酒后拉着自己的手叫了一晚上“秀郎”的事情说出口,毕竟这位书生脸皮太薄,知道后怕是会羞愧的无地自容吧,不过在他看来这倒没有什么,他从未有过歧视断袖的想法,心里也觉得断袖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不过是喜好有些独特了而已。
刘子固瞧着何筠琡微笑着朝自己眨眨眼睛,像是在说“没关系,我理解”一样,刘子固愣了片刻,顿时开悟,忙道:“何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秀郎只是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决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我可没有什么龙阳之癖……”
何筠琡闻言皱起眉头,面容顷刻像覆了一层薄霜,像攥着缰绳的手不觉一紧,惊的身下马儿一阵扭转嘶鸣,差点将那瘦弱的身形翻到地上,待到马蹄下捣起的尘土渐渐散去,只见一道青色背影已经驾着马远出去了几十米,渐渐消失成了一个小点。
刘子固跟在后面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晓得是哪里惹的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