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周放低声音,问风川:“他有和你说,什么时候帮你烧好吗?”
风川笑说:“等允的颜料。”
这类双连壶一般只有两色,黑红,但是虞允说他家有蓝色的矿物颜料,让风川做一件三色的双连壶。
蓝色矿物颜料,虞城不产,虞允家有,还是来自缗地商贩的馈赠。
没过多久,虞允过来,和伙伴们打个招呼,自去跟姜陶交谈。陶姜跟虞允讨请:“多给老汉一些,老汉以后娶儿媳也得用上。”他有位儿子,已到成亲的年纪。
“下回你需要,找我拿,这些给川。”虞允从腰间取下一小包东西,递给姜陶。
姜陶乐道:“好好,虞臣子为人没得说。”
虞允在虞城里有很好的声誉,虽然他年纪不大,但为人宽厚,慷慨,跟他父亲虞臣颇类似。
“那么好的东西,怎得还答应给他?”妘周在一旁嘀咕,他觉得虞允太好说话了,姜陶和他又没交情。
虞允只是笑笑,他跟风川聊起婚前的准备。
姜陶自去用水溶解蓝色矿粉,将它搅拌均匀,他端着到案台,他抬头看眼这群年轻人,叫道:“把上头的壶给我端来。”
虞苏将木架上的壶端起,送到姜陶那儿,他放下后,没立即离开,他看姜陶给陶壶上色。
姜陶执着毛笔,在陶壶上绘制出流畅的线条,神情专注,旁若无人。风川等人都已过来围观,安静聚集在他身旁。他们每个人的一生,都需要这么件双连壶,都将会有一位伴侣。
午时,虞苏和伙伴们离开姜陶的陶坊,走过溪畔,要往南门去。虞苏想着心事,低头往前走,听得妘周说:“小苏,前面来了好些人,好像是你姊夫。”虞苏立即将头抬起,往身后看。
在山道上,果然有三四个人,还有一辆木车,虞苏一眼认出,正是他姊夫邰东和两位奴仆,芒和卯。
虞苏心中狂喜,他朝木车奔去,跑得比兔子还快。
妘周和虞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今日看他话语很少,挺忧郁的呀,只有风川清楚,虞苏因何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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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牧正留在营地,没有回家去。他和任铭不时会去壶的小屋探看,壶见他们来得频繁,也挺无奈。
这一夜过得很长,壶没有入睡,牧正和任铭也是彻夜不眠,他们很担心姒昊熬不过这一夜。
天快亮时,任铭才去休息,牧正到营门去,等待儿子任铭到来。
任铭驾马车从家里出发,抵达营地,天才刚刚亮。他在家做准备,他今早要出使任邑。
“阿父,他醒了吗?”
“还没。”
父子俩都是一脸愁容,他们知道这对任君而言,不是一个好消息。
“抵达任邑后,你先去找吉秉,让他带你去见任君。”牧正叮嘱儿子,他这儿子,还是第一次去见任君,需得有人指导。
“好。”任铭应下。他知道吉秉,但也只见过他一面,算不得熟悉。
“去吧。”牧正看着天边升起的朝阳,一脸担虑。
任铭跟父亲行了下礼,登上马车。束扬执鞭驱赶,马车驰骋而去,扬起一阵沙尘。
从角山前往任邑,有一条车道,驱车两日可达。
送走儿子,牧正到壶屋中探看姒昊。壶趴着榻睡去,矮榻上的姒昊,双目紧闭,无声无息。牧正将手指探向姒昊鼻子,还有气息,他舒口气。
牧正迈着疲惫不堪的脚步,回到大屋,他在大屋歇息,在姒昊醒来前,他都不会离开营地。
午时,院中嘈杂的声响,将牧正吵醒,他出屋探看,见任铭亲自带着一支队伍,正装备出发。牧正朝他走去,任铭瞅见他,仓猝跟他说:“已发现弓手踪迹。”
任铭没和牧正寒暄,他转头招呼士兵,带着一帮收下,斗志昂扬离去。就算帝子不幸没能撑过来,至少也要把这位晋夷的神弓手缉捕问罪,枭首送往任邑。
这一天,姒昊仍处于昏迷状态,牧正进去探看过几次,时刻守在病榻前的壶看到他,眼睛都没抬一下。
黄昏,任铭返回营地,士兵们还抬回三具尸体,牧正一看就知道不妙。
他们面对的可是晋夷神弓手,他又有林子做遮掩,一旦士兵步入他s,he程,就成为了移动的靶子,一s,he一个准。
这是在牧正意料中的事情,他当年在晋阳谷接触过晋夷的弓手,知道他们的可怕,而年轻的任铭没有类似的经验,显得垂头丧气。
两人回到长屋议事,商议怎么对付这位神弓手。牧正的建议是焚林,任铭也有类似想法,虽然这无疑是下策,但肯定能抓着藏在林中的神弓手。
“还有一事,士兵发现落羽丘上有匹白马,还是匹伤马,有人给它搭窝,疗伤,它应该是吉蒿的马匹。”
“白马?牵回来了吗”牧正觉得不可思议,姒昊并没有养马,倒是前些天,丢过一匹牢马。
“留了个士兵照看它,不好牵,见谁都踢。”任铭就没见过如此顽劣的马。
“还有,杀死另一位弓手的长矛,是吉蒿的矛,拿去野麻坡问,铸造匠说之前卖过他。”
任铭这一天,可是干了许多事情,该探查的探查,该盘问的盘问。
“你说他一个人,对付两位弓手,其中一位还是神s,he手,可真不知他是怎么活下来,还能杀死一人。”
任铭喟然,这么一位少年,就生活在他的地盘里,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