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骁冷笑道:“你别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我查找了这么多年,加上大巫给我的消息,我很清楚,那个大巫杏杏送薛杳的魂魄入轮回本就不是走的黄泉忘川,他的记忆未失,只是缺了那一魂才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只要你把那一魂从邹衍身上抽出来还给他,他就还是薛杳。”
果然闻溪那只小狐狸什么都跟纪骁说了。
沈浥恨得咬牙:“王爷都这么说了,我可不觉得您肯轻易放我们走了。”
纪骁哈哈一笑:“有时候人活着受罪还不如死了,你若愿意,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别忘了,你还有家人。”
沈浥气急,却被邹衍拉住,他低声说道:“这一步迟早要走,无论是不是受人胁迫。”
沈浥明白他的意思,可心里仍是不快,可眼下确实如邹衍所说,别无他法。
他现在还是有点想不通,到底是自己被闻溪利用,还是自己和杏杏都被闻溪利用了。那个一时奸猾一时又孩子气的大巫到底在想什么,他又要做什么?
纪骁把人遣出去大半,室内只留了两三人,搬空了所有的摆设,腾出来一块空地。
沈浥牵着邹衍的手,站在空地中央,慢慢说道:“衍衍,杏杏虽然把法子都教给了我,星辰石也借了我用,可我没有把握。”
邹衍伸手抱住了他,偎在他肩上说道:“莫怕,我在你身边,你尽力就好,最差也就是个死,到底是我连累了你,我们今生走不到头,还有来生。你只管放手去做,一切后果,是好是坏,都由我同你一起承担。”
沈浥心头一酸,握着邹衍的手放到唇边,然后狠狠地咬破了他的手指,吮吸了他一点血入口,“邹衍,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我们未出生就已结缘,我沈浥从未悔过同你一起。”
邹衍点点头:“我也不悔。”
薛杳的天罚已平,再行法阵已无那么大阻力,杏杏对沈浥说:“你从没学过阵法术法,教你那些也无法速成,只好用最简单的办法了。”
沈浥把邹衍和那个孩子的手放在一起,手心向上交叠在一起,然后把星辰石从脖子上摘下来,放在那孩子的手心里,用自己的手盖了上去,嘴里念了句长而拗口的符咒。
邹衍只觉得体内有外力入侵,却同上次杏杏施法时大有不同,他看向沈浥,却见他脸色发白,额上全是冷汗,惊道:“沈浥!”
沈浥咬着牙摇头:“没事,你别担心。”
“不对,你用的这是什么法子?”邹衍追问,“你老实告诉我,不然我就……”他欲抽手,被沈浥死死按住:“杏杏教我用自己的魂魄铺路,启开你的灵识引渡那一魂出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邹衍心渐渐沉下去,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浥的精神越来越不济,那块石头在他的掌中好像吸附走了沈浥的生命力一般,越来越亮,透过手掌,照得室内一片茫茫白色。
沈浥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全凭着一股狠劲在硬撑,面前一片模糊,邹衍焦急的脸也看不清楚了。
这时门好像开了一下,一只小手摸上了他的手背,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夹着点气急败坏:“轸星那个笨蛋,居然让你用这个法子!她是存心不让我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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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江族新任大巫闻溪很不服气。
他没想到自己算计来算计去,还是被前任大巫杏杏算计了。
直到他看见九五之尊的纪尧一脸颓败,如丧考批的神色才觉得心里平衡一些——同样是被杏杏算计,好歹自己最后落了一个骞骞在手里,总比那人一无所获来的要好。
东平王意图谋逆被严惩,当今心慈,念及手足之情,只赐了一杯毒酒,相关人等一律斩首,并未诛及九族。
大巫闻溪回近江山谷时带回来一个十来岁的男童,他似乎忘了旧事,只知道跟在闻溪身后,形影不离,闻溪只需轻唤一声“骞骞”,他就会贴上来,闻溪很满意。
对于沈浥对他这种做法的不齿,闻溪有自己的解释,纪骞本该随着其父纪骁一同赴死,是他施恩才救了他的命,他以身相许来报答是应该的,也是为了避免他日后伤心太过,为了避免皇帝忌讳,才封印了他的一段记忆罢了。
“近江族远离尘世,我会陪着骞骞一起逍遥度日,有什么不好?再说也是他自己说过喜欢我的。”闻溪如是说。
沈浥跟他说不着,光是看着就觉得这孩子长歪了,以后肯定会更歪。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谁能想到闻溪一边同东平王周旋,一边却是实打实帮着皇帝的?而纪尧终于还是把薛杳放在了第二位,用他来挖出了东平王的谋逆,以及当年他在狩猎时被人追杀也是受东平王指使的真相。
如同杏杏说的那样,他本就没有全心全意向着薛杳。
所以当沈浥支撑不住闻溪不得不自己出手从邹衍体内渡魂到那孩子身体里尘埃落定纪尧才发现那居然是个女孩后,才会那么的怒不可遏。
于是近江族的封地没了,免死铁券没了,好在皇帝的气大多冲着杏杏,最后好歹留了一个纪骞给闻溪。
那个薛杳转世后的女孩子神智恢复后,同纪尧客客气气的道了个别,就跟着闻溪回了近江族的族地,而沈浥从纪尧手里拿到了那张赐婚的圣旨,焚毁后就把星辰石交给了闻溪。
沈浥带着邹衍轻车简从,离开南疆河谷,朝着小城去,遥遥看见城门时,恰逢今年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