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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番外

除夕的前一天，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远远望去，像深秋叶子落尽却挂满了熟果的柿子树，红彤彤的，只是看着就觉得那甜腻的感觉直入心底。

沈浥抱了满怀的东西，脚步匆匆往家赶，到得门口腾不出手，正准备用脚在木门上磕几下，那门却开了。

邹衍看见他买这么多东西，就说道：“虽说是年底了，可店家也没必要把货清这么空吧。”

沈浥看见他就高兴，用肩膀轻轻推挤着他往里去：“快进去，给你看看我都买了什么。”

邹衍把门闭上，正准备帮他拿几样，却见人已经进了堂屋去了。

小院还是老样子，几年没住人，地上的落叶都有寸厚，回来后好一番收拾才妥当。

因是年下，沈浥还费了力气爬上树，挂了几只小灯笼，年味于是更浓了起来。

邹衍进屋时，沈浥已经把买来的东西摊开，摆了满满一桌子，献宝似的让他来看：“我给你买了节礼。”

“节礼”这个词儿一出口，邹衍就脸红了，嗔道：“你也不看看我多大了，还拿孩子玩的东西哄我。”

果然沈浥取出来一只拨浪鼓，拿在手里晃了晃，“咚咚”作响，听他这么说，就嘻嘻笑道：“多大？我日日看你都觉得你还是小时候那般，又乖巧又漂亮。给，这只跟以前的都不一样，是我画了样子定做的。”

邹衍脸更烫，接过来看，见这只拨浪鼓两面鼓皮上绘的图样也没什么特别，一面是抱鱼童子一面是骑鹿童子，就道：“怎么不一样了？”

沈浥就凑过来，指着那童子圆嘟嘟的脸道：“你看。”

邹衍这才看出来，那娃娃脸竟是照他画的，便抄着鼓往沈浥脑袋上轻敲了一下：“胡闹。”

沈浥哈哈笑道：“怎么样，你五岁的样子，我记得可有一点差？”

“就你记性好。”邹衍翻他一眼，又看桌子，“还买了什么？”

沈浥从一堆东西里翻出一只扁平的漆面盒子，只打开锁扣，却不急着打开盒盖，神秘兮兮地对邹衍道：“衍衍，你把眼睛闭上。”

邹衍觉得好笑，还是照他说的做，闭上了眼，忽觉得面前扬起一丝凉风，头上被蒙上了什么东西，忙睁开眼，却见眼前一片艳艳的红。

这是……新娘的红盖头。

脸前垂下来的一角盖头被慢慢撩起，沈浥微微笑着，和他对视，柔声道：“衍衍，我们成亲吧。”

沈家二老到底没来，也不许家里任何人来，沈浥也倒无所谓，几经辗转，只要有邹衍，他就觉得此生圆满。

除夕夜里，点了龙凤烛，两人穿了喜服跪下拜了天地就算礼成，然后沈浥挑开了邹衍的红盖头，看着邹衍玉样的容貌，直觉得在梦里一般，笑得有点傻。

邹衍取了杯子来，和沈浥一起喝了合卺酒，俩人也不换衣服，跑去门外放鞭炮。

小城的爆竹声响成一片，沈浥在邹衍耳朵边上大喊：“衍衍，新年好啊！”

邹衍也不嫌他孩子气，笑吟吟挽过他的手臂跟他一起看天空中的烟花。

爆竹声落下，准备回身进门时，听见有人在一边道：“沈先生。”

沈浥转身，看见两个着青色衣衫的人走来，前面一个满脸堆笑，脸颊白皙无须，话音尽管掩饰却仍带着一丝尖细的声调：“小人奉命而来，给两位拜年。”

这两个人是宫里来的。

沈浥和邹衍对视一眼，拱手道：“有劳两位大老远赶来，进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那人忙摆手：“先生好意小人心领了，不敢打扰两位。”示意后面那人奉上一只锦盒，“小人这就告退了。”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玉璧，用料做工均是上乘，这是纪尧送的贺礼。

沈浥听说纪尧在东平王之事了结后又去了一趟近江山谷，在薛杳的坟前坐了一天一夜，回京城后就销毁了所有与薛杳有关的东西。

邹衍叹道：“他大约终是放开了。”

“好了，不想那些事了，恨良宵苦短，应珍惜。”沈浥把终于变成自家娘子的人牵到床边，见邹衍一脸娇羞，竟真有几分新嫁娘的意味，不由得心头也跳得有些不匀。

大好气氛，却又有不开眼的在外面咣咣凿门，还奶声奶气地喊：“衍衍，开门啦！”

闻溪和纪骞穿着新衣站在门口，刚打照面就伸手：“给压岁钱！快！哟，你们成亲啦？那压岁钱不要了，就当贺礼了。”

沈浥哭笑不得，哪有这般的，却还是把人迎进来，正要倒热茶，却见邹衍端了热乎乎的牛乳来：“小孩子还是喝这个好。”

纪骞接过来，仔细地吹了吹，适口了才喂闻溪喝。

沈浥看着有些皱眉，闻溪却意有所指道：“你们修出百年好合不易，世人一生苦短，理应忘却过去的不快，不该让身后的苦难羁绊，忘却求不得，坐享怀中好，邹衍，可对？”

邹衍借着宽袖遮挡，捏了捏沈浥的手，嘴里说道：“大巫说的是。”

闻溪笑起来，从身上摸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起身道：“恭喜了，日后有事可去山谷寻我。”说罢出门，纪骞拱手行礼，跟随而去。

闻溪送的礼很特别，是一枚古钱，邹衍却认得，那是杏杏从前用的爻钱里的一枚，他把古钱塞给沈浥，说道：“想来应该是杏杏有事要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