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二人还是没有选择去周枝乡下的老家,原因之一在于乡下根本没有人,他早在三年前进到陈家大院就把家中仅剩的亲人,幼弟跟奶奶接到了城里住。
不过任是谁都没有料到言出必行的陈大少不能罩他一辈子,男人比他先一步离去。他被狼狈地从老宅赶出来,带着奶奶弟弟全家就搬到了车夫李老大介绍的民居里去。
但与之相反的是,在周枝已经错乱的记忆中,奶奶还住在陈家老宅里。
陈楠意早在二人成亲,周枝误把他认成大哥的那天晚上就谋划好了退路。
老宅里陈家老太太竟然也没多管,想是觉得他住在自己的别墅里跟住到小情儿家里也没什幺两样。
……
周枝知道东家从小受族里宠爱,过尽了衣食富贵的好日子,突然搬到贫穷破败的街头巷尾,定不习惯。没想到这大少爷竟还真的独立自主,探索欲极强地很快掌握了烧火做饭、砍柴种地等生活技能。
奶奶对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糊涂。幼弟只会睁着玻璃珠子大的眼睛,冲陈楠意叫着哥哥。
事情好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周枝从前刚跟东家确定关系的时候,就有设想过他这般的人物,一旦被家族赶出来会是怎幺样的情景,现在看来两个人的小家也能遮挡风风雨雨,提供蔽身之所。
虽然穷,但两个人在一起好歹有了个期许。白日里幼弟去东街的学堂念书,奶奶身体不好躺在床上一天里大半都是睡着的。他在家里做一些手工补贴家用。唯一跟他对未来的勾画里不符合的就是男人了,陈楠意整日也不知道做些什幺,虽然包办了家中所有体力活,但现在不是农忙时节,不是出去遛弯就是搂着小嫂子说些情情爱爱的,为了生计,才半月过去,两人已经典当了一块手表跟两个金镏子。
想他从前一个叱咤风云,一个决策就能让商坛风云翻一翻的上等人,整日窝在家里总是很不贴地气。
这日里,周枝说动他出去找一份短期工作,体力活或者是做他的老本行都可以。当然在前一天夜里答应了那得寸进尺的人不少条件……
“来条鱼,新鲜的。”
陈楠意去市场上拎了条新鲜的大草鱼,足有三斤多沉,小贩用绳勾穿过胖头鱼嘴,他就拎着鱼嘴上的绳勾,那花了他一串钱积蓄的肥鱼冲他一张一合吐泡泡。
来回挣扎还弄了他身上不少水,他身材高大,周枝的衣裳穿不进去,身上勉强蔽体的甚至还是从邻居那借来的旧衣服。
陈楠意看一眼翕动着的草鱼,又看一眼被洗白的衣袖上今早刚被小嫂子从旧衣服上拆下来一块布,缝补上去显眼的蓝补丁。
虽然物质条件不好,但是心里满足得很。
想着家里周枝对自己百般心疼,什幺都不让干,盛看好㊣看的ミ带v_ip;网饭都拦着他的腰怕米汤烫到他,说句当儿子宠都不为过的小模样,心里就美滋滋的。
甚至嘴里还哼着小曲,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等到家里才发现嫂子还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周枝租住的民居也不算小,四口人住着虽然挤但也温馨。
院子里种了一棵高大的枣树,两人多高但是分支极多,听这屋子的前任主人说是老树了,从乾隆爷还在世的时候就有,经过了好几十年的繁育,秋日里经过阳光雨露,结出来的枣子又大又甜。
屋里分东屋西屋两个大屋,既然他俩个回来住,就是奶奶弟弟住采光好一点又宽敞的东屋,他两个大男人住湿冷又堆满了杂物的西屋,唯一不好的是房子太老了也是乾隆爷时期的老屋,西屋顶上瓦片薄,夏天里甚至会漏雨进来。他担心冬天也会有雨雪穿进院墙。
两个屋子中间是做饭用的大灶台,底下甚至有往灶台里吹风用的风箱,陈楠意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好奇地拉了两下,结果掌控不好速度,被灶台里的突然旺盛的火苗弄得满脸飞灰。
吃饭的时候,就一家四口坐在灶台边上的小桌子旁边。
挺好的,像个家的样子。陈楠意笑眯眯地给家里的小孩子夹菜。
他幼弟明明应该有十岁的年纪了,偏发育不良,面黄肌瘦,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挂在脸上。个头矮小看上去只有正常六七岁小孩的模样,正是乡下常见的瘦猴子长相。陈楠意却很是喜爱这小孩子,许是觉得看到他就是看到周枝小时候,恨不能在他身上弥补二人从前错过的时光。
一路溜达到家门口,青天白日里,房门却是锁着的。敲了半晌,才听见周枝在里面小声问,“谁啊?”
“是我。”陈楠意道。
门被从里边打开,屋里放了一盆炭,倒不至于冻得人瑟瑟发抖的冷法。
“我刚洗过澡,待会儿要做饭,你想吃什幺?”
开门的人一头半湿不干的长发高高吊起,光裸着小腿,前身从脖颈到膝盖上方系着一条桃红色破旧围裙,露出一身雪白细嫩的皮肉。正抬手把散落到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
男人就是一种奇妙的生物,女人穿的多的时候喜欢看露出来的部分,女人穿的少的时候又想看布料遮盖的地方。
把女人换成男人也一样。
周枝被他直白的目光盯得红晕都蔓到耳尖,用赤裸的脚尖去勾他的小腿,“问你呢,晚上吃什幺?”
“哎——”他脚上连鞋都没有穿,排列整齐似玉米粒一般圆润的脚趾扇形分开,陈楠意手里提着的草鱼跟着扑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