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玻璃杯摔在地板的声音,我顺着声音望去,对面的一位客人不小心将装着葡萄酒的玻璃杯摔在地上,杯子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即将帖上报销的标签,淡黄色的酒液慢慢地向四周延伸开去。侍者拿出扫帚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扫去,再用拖把将酒液拖去,如此一番工作也不到十分钟。摔碎酒杯的客人则不停地道歉,坚持要为酒杯赔款。大家见意外已经处理完毕后,便又重新回到原来的状态中,少顷,酒吧又恢复了喧闹的情景。
“上学的事,现在不想谈。”男孩开口道。
“意思是以后会有想谈的时候?”口里的冰块已彻底融化,我把融化的冰块统统吞入腹中,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落到腹部,我喝完杯里的白兰地,然后倒入威士忌。
“大概。”
“大概。”我重复对方的话。
我们不再说话,默默地喝着自己手上的饮品,隔着玻璃窗观赏酒吧街的景色,对面的酒吧同样人来人往,门口吐出一群人,又吞入一群人,给人以不存在一个人也不在酒吧的情景之感,仿佛酒吧里永远都会呆着人,即使只有一个。由于酒吧的关系带动了附近商场的兴旺,人们从商场购物完毕,然后走不到三分钟的距离便可进入酒吧坐下来休息。一个穿着浅绿色半截裙的中学生从我面前经过,我来不及看她的侧脸只能把目光放到她清瘦的背影,齐肩的黑色头发,上身是一件白色中袖毛衣,下身是一条浅绿色的短裙,按照现在的温度,毛衣根本无需穿戴,可每个人的穿衣习惯无法达到一致,有的人喜欢在冬天穿短袖,有的人喜欢在夏天穿羽绒服,我们无法命令别人要穿什么,我们只能管住自己的着装。
我想起钟桥穿薄荷绿连衣裙的情景,那条裙子与钟桥非常相称,仿佛从它完制作的那一天开始就是为钟桥而准备的,然后制作完毕后再拿到市场上去等着自己主人钟桥的到来。裙子本身并不属于高档,是一件普通最多可以称之为“还不错”的薄荷绿连衣裙,可我敢打赌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女人比钟桥更适合穿戴她,比钟桥有气质、更美丽的女人数不数胜,可钟桥是毋容置疑地与它最相配的人,那些比钟桥更美丽更有气质的女人也穿不出这种味道。
“筱,你最近怎么了?”对方的声音隔了五秒钟才传入到我耳里。
“啊。。。没怎么。”
“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对方的柠檬汽水已喝光,本人亦无增添其他饮品之意,与钟桥毫无二致的双眼盯视我的脸,神态略带担忧。
“我最近总是很容易陷入意识中,而且陷得很深。”
“发生什么了?”
“没发生什么,一切都完好无损,所有的东西依然呆在原来的位置不曾移动过一分。”
“不是。”男孩斩钉截铁道,“有什么已经脱离了原来的位置地在朝着不明方向移动。”
“你能感觉到?”我喝了一口威士忌。
“可以。”
“可我感觉不到那东西是什么。”我把嘴唇贴在酒杯边框。
“是你不愿意去正视它而已。”
我不愿意去正视它?
“问题是,我连它是什么也无法摸清,没有概念、没有形象。”
“可事实上你已因为它而发生了改变。”
我因为它发生了改变?我摊开双手,瞧着自己的掌心,与之前观察的毫无不同之处,纹路依旧是原来的纹路,手指依然是原来的手指。到底哪里脱离了轨道在朝不明方向发展?我就此回忆我这一年来所做过的事,可太阳穴却突然作疼,我用食指关节揉了揉,决定先暂时放弃这一念头,待以后再作思考。
晚上十点三十分的时候我们开车返回酒店,男孩这次没有坐在助手席上,而是坐到后头,我没有问其原因,对方亦无告诉我他这样做的理由。我们在开车的过程中一起唱宇多田的《如愿以偿》和玛丽亚凯莉的《ford》。由于我们不具有唱《如愿以偿》的高音,以至于在高音部分俩人双双走音,且走得非常厉害,声音已经不是自己的声音,男孩显然以前没有过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可以变成这样的地步。
在二十八号街的某个交通灯前停下,红灯下面的时间正不停地减去一秒,等候时间为一分钟。
眼前突然被一双手覆盖,黑暗顿时扑面而来。
“呐,筱,在看不见一切的状态下开车会怎样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即将登上定州日报的头条,晚上十点三十分在二十八号街发生一场车祸事故。”
“我们会死吗?”
我不清楚对方何以抛出这个问题以及做出用双手蒙住我眼睛的举动。
“很有可能。”
“那你想死吗?”
我想死吗?我快速地思考一番,我想死吗?不想吧,应该不想,虽然生活平淡无奇,没有可以称之为乐趣的乐趣,没有可以称之为惊奇的惊奇,奇迹和幸运从来没有降临到我身上,一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受到过父母的关爱,朋友也只是在十五岁认识了蓝才有了人生第一个朋友,二十六岁时迎来了自己的初恋,历时六年后便告吹。事业也在三十岁便终止不再前进,从此过上每天无所事事的生活。
的确这种生活状态不能称之为精彩,甚至称之为平庸亦无不可,就此死去亦无什么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