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这回北晟迁走的人口并不算多,鄂吡姜带兵先平寓州,因与苏守逵暗结拿下白虞城,将士劳顿,而拿下白虞后,南夏国朝势必有所反应,鄂吡姜还要巩固白虞和寓州,能分出的兵力有限,这回被派回曜京的,一部分还是北晟士兵中的老弱残兵。
元棠从来没走那么多路,尽管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弱鸡元棠,双腿依然有些负荷不了每日行程,随行的百姓中还有妇孺,更不用说。
幸好弧思翰和他的军队并不着急赶路,顾及同行伤病,速度不算太快。
加上老弱伤兵,弧思翰一共带了三千人,他们先是向西通过沅水河道乘船进入长河,再沿河水向西北走。
一天夜里宿在长河边,缀在队伍中十数名百姓趁夜跳水而逃,长河水流湍急,人在夜里入水,生死不知,但这些人还是逃了。
封淙和柳长史、元棠得知后,故意拖延北晟士兵搜捕,后来弧思翰恼羞成怒,不再让三人与白虞百姓一起上路,而是把他们赶到士兵队伍中。
鄂吡姜叮嘱过弧思翰,务必要将封淙和柳言平送到曜京,弧思翰更怕他们逃了,夜里派士兵专门看守封淙和柳言平。
长河水流不息,元棠睡在封淙身侧,看到他睁着眼睛,星子密密麻麻,看久了也并无什么可看,封淙一定是在想那些跳水而逃的人。
行径多日,迁徙白虞百姓隐隐将封淙和柳言平当成主心骨,他们既是北晟的战利品,也是一群被官兵押送的流民。
元棠动了动,握住封淙的手,封淙转眼看他。
柳言平睡在封淙另一侧,发出轻微鼾声,四周还有北晟兵来回巡逻,封淙侧过身,轻轻抱住元棠,后来元棠不知何时睡着了。
受鄂吡姜的命令,弧思翰没有十分恶待封淙和柳言平,但也不厚待,他心眼里看不起兵马不熟的南夏人,但事实上元棠所知,封淙和柳言平都是能挥刀上战场的人,弧思翰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地域黑,当然这些都是无法分辨的。
七月他们依然沿着长河走,经过一座北晟城池,略作修整继续上路,走了一天,长河水流趋于平缓,又一夜在野外露宿,弧思翰也多了心思,让士兵们在离河边远一点的地方扎营。
生火时,出去探查的士兵回来禀报,说在河上发现一座浮桥。
弧思翰脸思量一番,对士兵说:“烧了。”
河边燃起滚滚黑烟,弧思翰命人加强营地防守,用运粮的推车围在营地外,又砍了树枝扎起栅栏,俨然一副防御的架势。
元棠不解,还是袁德悄悄摸过来,对封淙和柳言平说:“狄人士兵说,这附近可能有乌兰人。”
大多数狄人士兵说的是他们本族语言,袁德早年随袁将军征战,深入北晟,也听得懂一些狄人的话。
“他们渡河了?”柳言平惊讶道。
袁德点点头说:“可能有一批渡河乌兰人渡河,大概只是散骑。”
乌兰居于漠北草原,领地东接北晟寓州北一代,漠北只是北方一大片草原森林和戈壁的笼统称呼,如今长河以南各部族大多起源于漠北,有的则是西域。
狄人起初以骑兵侵扰大夏,而后与侵入夏国北方的各部族争夺,打下大夏半壁江山,而漠北一直有新的部族凝聚强大,逐渐又沿着从前狄人的路子向南侵扰。
反而是狄人,为了适应旧夏地的统治,逐渐修筑城池安居城中,虽然他们骑兵相对南夏仍然有压倒性优势,却反而拿那些与他们祖先一样,擅长轻骑游散作战一掠而去的北方各族没办法。
狄人侵扰着南夏,自己也被北方各族侵扰。所谓“见利即前,知难便走,队不列行,营无定所”。
乌兰就是漠北新兴而起逐渐强大的部族之一。
按平常,乌兰人是不会轻易渡河的,因为河水对他们来说是一道堑障,但也有少数例外的情况,长河两岸地势平阔,特别适合骑兵驰骋,不像南方河网纵横,七月末,夜里秋风已经将暑热吹得一丝不剩,一条河水并不能完全阻挡骑兵马蹄。
第54章向北(下)
弧思翰所率军队中,绝大部分是步兵,骑兵数量极其少,足够保护弧思翰本人和追捕逃走的白虞百姓而已,他们一行带着粮食、迁居户和伤残兵,人数相对于乌兰散骑有优势,战斗力上一点优势也没有。
天色已暗,弧思翰派人前往附近各郡县传消息,侦查士兵到四周搜寻,一无所获,他又命人在营外挖出一条壕沟,天色太晚,人力时间有限,只能挖出一条五尺来宽的土沟,夜宿时,北晟士兵将白虞的迁居户和差夫都赶到营地外围一代。
柳言平对此十分不满,找弧思翰理论:“阁下迁走这些居民,难道不是将他们当成北晟子民,为何将他们置于危险。”
弧思翰全然不听柳言平的道理,柳言平与他吵得面红耳赤,弧思翰不耐烦地说:“又没让你们睡外面,你着什么急?”
柳言平气得直瞪眼,拂袖离开,回到居民们夜宿的草棚里,理论无果,他只好嘱咐随行的柳家仆从夜里加强警惕。
封淙凝神思考着什么,柳言平道:“请殿下到营里过夜吧。”
封淙说:“不必了,今夜在哪过都不会太平。”
柳言平忧心忡忡。
封淙和柳言平都要宿在外面,弧思翰有些不太乐意,他奉命将两人带回曜京,要是带回去个死人,那就没有意义了,于是强行将封淙和柳言平“请”回营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