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纳西奥会在这个时候评判她的演唱表现,作出指导意见,然而这回等到所有同事离开了化妆间,他都一言不发。
对着伊格纳西奥冰冷的面孔,她心中暗暗叫苦。从离开唱片公司开始,他就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她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快让伊格纳西奥知道她的秘密。他对爱情持以严苛的态度,又对罗纳尔多这个大众娱乐性过剩的名字怀有偏见,必然会先入为主地对整件事持以不良的印象。
伊格纳西奥也许会觉得她潜意识里像大部分女人一样只是在索取安定欲的满足或是自我价值的认同感,也许会觉得对她来说爱的意思就是想要被爱,也许会觉得她的感情毫无目的也毫无价值……却唯独不会理解克里斯蒂亚诺对她的真正意义。
明知如此,那天她却一时热血上头,大摇大摆地向他炫耀克里斯蒂亚诺的存在,仿佛这种无谓的挑衅能报复他当初对她爱人的贬低似的。结果也毫不意外。
伊格纳西奥始终不说话,她只好率先打破沉默,尝试清除误解。
“别这么恐怖地看着我。我签约迟到了,我很抱歉。但我得说,那不是克里斯蒂亚诺的错,我们的事也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他充耳不闻,仍然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她唯有暂时换一个话题:“我今天唱得不好吗?”
伊格纳西奥脸色未变,但总算还是开了口:“看你演水仙女,还不如听机器唱歌。”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露莎卡。”
他轻蔑地笑了:“我倒是第一次发现她其实很适合你。”
这句话刺激了她的自尊,她沉默了几秒,才勉强保持住了冷静。
“那就代表你完全误会了。克里斯蒂亚诺——”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头也不回地朝出口走去。
她赶忙气冲冲地追上去:“我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向前疾走:“你以为的事实也不见得更接近真相。”
她正要争辩,一直守候在后台门口不远处的艾伦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你好,琼斯。”伊格纳西奥问候道。
“你好。现在安娜方便和我说说话吗?”
无视她使的眼色,伊格纳西奥耸耸肩:“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她现在没什么事,你们可以随便聊。”然后,他就干脆地丢下她一个人径直向剧院外走去。
“嘿!”
她刚想追赶,艾伦却兴冲冲地问:“安娜,明天和我一起去普拉多美术馆怎么样?最近有莱顿①的专题画展。”
她无奈地停下脚步:“我很感谢你之前在医院花了那么多时间陪我,但在你明白我们只会是朋友之前,我哪也不会跟你去。我钟情于另一个人,即便你听不明白我的话,你也该看得懂报纸。”
艾伦泰然自若地笑了笑,并没有受到打击的迹象:“罗纳尔多,他就是你提过的那个心上人?”
她斩钉截铁地说:“是的,而且我不会变心。”
“他是你的恋人吗?”
“暂时还不是。”她不太情愿地说,“不过这不重要。因为就算没成,我也不会接受你。”
“我不这么想。他是很英俊,但一个只懂踢球的人理解不了你,我却不同,而且我不介意用时间让你明白我们才会是般配的一对。”
她意识到,她的三言两语不会使他轻易受到挫败,而与此同时,伊格纳西奥已经越走越远了。
于是,她只得急切地说:“好吧,我会选一天坐下来和你好好谈谈,但是现在我真的得走了,我还有话要和伊格纳西奥说。”
话毕,她也不理会他的反应,就迫不及待地朝出口跑去。
在她身后,艾伦高声问了一句:“哪一天你才会愿意坐下来和我说话?”好在,他至少没有追上来。
离开剧院之后,她奔跑了几十米,才总算在停车场追上了伊格纳西奥。
“这是为了什么?好像我犯了什么大错似的。”她在他的车前抱怨道。
伊格纳西奥面无表情地回答:“女人因为毫无意义的恋爱而沾沾自喜很常见,只不过发生在你身上确实令人失望。”
“也许克里斯蒂亚诺的出现看起来很突然,但我没你以为的那么傻,他也没你以为的那么肤浅。”
“我对卡拉斯和希腊船王的故事的姊妹篇没有兴趣②。”
“那个故事跟我毫无关系。我从来不是头脑缺乏客观性、判断力薄弱的天生被动者。”她不悦地驳斥道,“如果要类比,真实的情况是,叶芝有茉特,彼特·拉克有劳拉,但丁有贝雅特丽齐③,而我有克里斯蒂亚诺。”
伊格纳西奥诡异地笑了起来:“诗人爱慕崇高的美,你却为愚人金痴狂。”
他对克里斯蒂亚诺的侮辱触怒了她,但她马上攥紧双拳克制住了发作的冲动——她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和平。
“你并不了解克里斯蒂亚诺。”她尽量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