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故燃:「也对,王爷怎么能不紧张,毕竟拿着玉玺也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看似成功,其实什么都没有抓稳。」
「我的太子妃,是你弄错了。」
方故燃突地反应过来,心下安慰自己淮宵这等幼稚反抗只是强弩之末,面皮一冷,表情扭曲,拔出腰间长剑,,挑开淮宵的上衣,用刃身轻划过他伤口。
血腥很淡,却着了魔似的绕于鼻尖,淮宵闷哼,大睁着眼,疼得咬紧下唇,决不出声。
「常尽远调边疆,卫惊鸿掀不起风浪,而二弟软禁于宫中,有我派人把守!」
方故燃一腔怒火没地儿发泄,如今即将成就大业,反而是恨得咬牙切齿,喃喃道:「父皇也被我控制……方故炀他再怎么了得,可他对父皇的感情,我不信他会舍父夺权……」
话音还未落,身后匆匆有人来报,连滚带爬地扑到地上,手都快触到方故燃的衣摆。
那人声儿里带嚎,模样似要涕泗横流,喊道:「启禀王爷!」
方故燃袖袍一挥,怒不可遏:「说!」
「卫家公子……拥兵而起,已在城外集结了!」
愣神片刻,方故燃爆发一声怒吼,扯过那人衣领,似都要提拎起来,眸中犹有鲸波怒浪,「拥的谁的兵!」
那人跪得更低:「太子的羽林军!」
方故燃瞬间怄得戟指嚼舌,大喊:「虎符不是在我手上吗!」
「卫公子仅拿了太子腰牌,就,就……」
「虎符还比不上一块腰牌?」
语毕,方故燃的声音已有些颤抖,褐色长袍下的手都快拿不住剑,见周遭守卫的都倒吸一口凉气,他迅速镇定,疾言厉色,面皮仍是发白:「给我守!」
「是!王爷!」
正大光明听完全对话的淮宵睁大了眼,努力掩藏情绪,心中却已是如千钧之鼎坠入湖海,惊起骇浪。
卫惊鸿快要破城了。
第二十七章
夏木阴阴,城门大开,日照金甲。
卫惊鸿挥剑在手,策马而奔,遽然远处疾来一支翎箭,风声擦过耳廓,他似被烫到了般偏头躲过。
身后曲辞拉紧缰绳急急止步,胯下青骓嘶鸣,取下背后箭袋,挽弓而搭,一箭射下那在屋瓦间伏击卫惊鸿的小兵。
曲辞双腿夹紧马肚,伏低身子,命身后军队加快速度赶上朝皇宫内奔去的卫惊鸿。
大裕皇城已破,如今虽一役功成,但宫内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常尽临走那日破晓,曲辞于军中营帐与常尽歃血为盟,立下军令状,誓死保卫惊鸿、常初和扶笑周全。
那夜皇城春雨濛濛,曲辞忙完要务回营复命时,营外梢头新蕊零乱,他肩上都落了水雾。
他听见常尽说,江山社稷,王权争夺,本应与这三人无关。
太子生来为帝王家,事事不得善,为臣子的,只能尽心而辅,听从命令。方杏儿是公主,方故燃不敢杀她。淮宵为北国皇子,在权力的漩涡,命数自是与太子捆在一起的。
常尽管不得。
捋起窄袖,常尽取了腕上红绳,卷好递给曲辞。
平日吊儿郎当的将军之子,和表面正经内里想法跳跃的太子,带出一拨东扭西歪的军队。而如今面临生死,他才发现常尽面色是如此郑重。
「这个……」
他把曲辞的手捂住攥成拳,说:「若我一去不回,把它交给扶笑。」
曲辞眉一皱:「怎会一去不回?战事若是吃紧,便缓着点打,太子说木辽人虽性残好战,但脑子不太好使……」
常尽像是没听见他念叨,垂下眼来,盯着曲辞指缝间露出的红色,自顾自地道:「不知她还记不记得,这幼时在城西夜市,她买了摊上的红绳……就着月色给我系的。」
那夜扶笑还是一副娇憨模样,柳眼横波,红绳翻飞于纤纤细手之中,时不时抬头笑骂他几句,笑时犹带城西黄桷兰香。
往后几年间,常尽每长一岁,那红绳跟不得少年身体成长的速度,便戴着总是短紧一截,常尽就去买了红绳,去扭着扶笑闹腾。
扶笑虽每次都要骂他几句嫌他烦人,但总是接了绳子,第二日便又低了眉眼,认认真真给常尽系到手腕上。
曲辞早闻军中传言,常尽喜欢扶笑,但如今见他亲口而述,反倒有些感慨。这么随性的一个人,能自幼挂念一个姑娘这么些年,也是不容易。
……
卫惊鸿还未率人杀进午门,便得线报,方故燃已提前将旬家二十五口人斩首。
宫门之外,卫惊鸿看到了一匹高头胡马上的方故炀,身后搂紧他腰的是喘着粗气的常初,两人累得直咳嗽,一脸血污,若不是身形气度,卫惊鸿都看不出。
见方故炀平安出宫,卫惊鸿不由得眼眶一热,心想这努力都未白费,而羽林军也可以交还于太子掌领了。
仔细询问了下,才知常初果然待不住,去翰林院安顿了方杏儿和扶笑,就带了常家的几个侍卫,直直入了宫去。
趁方故燃调兵守城,正欲辗转太子去正殿之际,带着侍卫截胡了软轿,举剑劈砍,杀得宫内深巷内本就深红的墙砖又添几分血色。
常初见了卫惊鸿已没力气讲话,苦笑一下点点头,脸蹭了下太子结实后背,转过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歇息。
勉强拉紧缰绳,太子往前坐了些,调出更多空隙与常初坐得舒适。
见卫惊鸿单枪匹马地来,身后老远跟着气喘吁吁的曲辞,再往后便是亲手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