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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七郎道:“十妹,你的天罗幡法阵完蛋大吉啦!”
那红衣女子笑道:“只不过是些符箓,不值甚么,再画上些便是了。娘娘正
在染香厅相候,你们随我来!”
想来她便是天罗幡法阵的主人——秃鹰提到过的“东府霍姑娘”了。她的年
纪也应不小,却满身活力,腰姿纤转,红裙闪摇,其臀忽隐忽现,一路领着众人
穿门过巷,来到一处深院,前庭开阔,正中有老树苍然欲倾,树以池围,绑新木
以撑。绕过树池,望见前方门厅大开,灯火通明,几个宫装丫鬟正穿梭走动。
红衣女子与宫装少女急走几步,先入内呈报。“辕门兽”唤来仆从,将左小
琼与巨虎领去安置了。我将小白鼠也托给了辕门兽的仆从带去喂食,心想,待去
取回白鼠时,正可借机与左小琼说话,探知别后情形。
即刻有人传下令来:娘娘与众人于右侧大厅相见。
先前去将军庙的那宫装少女却又走了出来,领着我一人,穿过前厅,往后院
行去。
那宫装少女一路行去,一声不发,只顾低了头面走路,裙下莲尖一闪一吐,
走得飞快,似对方才与我抱持共摔之事,尤存羞怯畏见之意。
到了一处厢房门外,那宫装少女先停了一停,道:“娘娘!”
里边传出一个声音:“是筠儿到了么?快进来!”
宫装少女一手掀高珠帘,朝我努了努嘴,我硬着头皮走入房中,见屋内两名
宫装丫鬟静悄悄侍立,一盏九龙盘旋、龙口吐焰的华灯之畔,一个华裳丽人放落
手中物事,正转首望来。
我望见一张凝白如玉的面庞,容光照人,心知她便是贾妃了,忙一低头道:
“娘娘……姑姑!”
“筠儿!”那贾妃快步迎来,拉起我垂着的手,握在掌中,柔声道:“半夜
将你唤来,可吓着了么?”
“没!”我依旧垂头,低声应道。贾妃掌心绵软之中,另有一丝凉腻,触人
欲醉。依我
所知,这般体质,看似丰美,实则体内有虚亏之症,于是又道:“姑姑……
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贾妃轻叹了声,却是不语。
我抬起头来,见她明眸琼鼻,丰姿楚楚,那眉梢却带一点轻愁,格外让人系
心于怀。
“你遭了一场大病,我这一年也是时时不适,如今老太君又眼见不行了!”
贾妃放落我手掌,转过身,莲步轻移,叹道:“我们一家子,也不知招了什么邪!”
本以为与她碰面,定是一番大阵仗,却不料会像现下这般叙起家常,我心内
藏虚,更加不知如何应对,只勉强装作关心:“老太君……可还安稳?”
“这会儿,宋三郎正施针渡气,他来了之后,老太君倒好些了,”贾妃回首
道:“筠儿,我也知道,你一向不喜理会俗务,但老太君这样,东府总不能没个
主儿,笙儿又没出息,只知贪玩胡闹,想来想去,也只有指望你了!”
今夜随纪红书一路行来,我隐约已知有事不妥,如今她语意所指,分明是要
我担任东府少主了!若在贾氏一门中越陷越深,将来还怎么重返山林,与师门同
聚?我不由慌道:“姑姑,我……”
恰在这时,门外一人道:“娘娘,宋恣已到染香厅了!”似是那红衣女子的
声音。
贾妃不容我多说,拉起我的手,道:“筠儿,随我来!”
染香厅中,东府诸人与雀使门下俱在,其中新来一人,身颀面白,举首望人,
目光遥s出尘之采,青袍纶巾,摇摇然作书生装扮,我心知他便是宋恣宋三郎了。
众人见我们入厅,躬身齐道:“娘娘!”
贾妃于堂中坐定,示意我侍立一旁,随后挥退众宫装丫鬟,环视一周,道:
“诸位辛苦了,东府这阵子,因老太太的病,人人都未睡个好觉。我在深宫,出
入不便,雀使门下,时时替我奔走递告,也很费心费力。”
众人皆道:“应当的。”
贾妃目光移向雀使门下一干人,道:“红书,你指派谁护卫筠儿?”
纪红书道:“派了秃鹰。”
秃鹰闻言身子不禁一抖。
贾妃唇角略笑,道:“你门下众人,秃鹰算是沉稳,往后筠儿出门时候较多,
秃鹰深历江湖,正可照看!”
秃鹰咬牙强笑道:“多谢娘娘金口褒奖,秃鹰……定竭尽所能,不负重托!”
贾妃点头道:“秃鹰留下,其他诸位雀使门人,忙了半日,且去用了夜宵,
下去歇息罢!”
乌鸦、蝙蝠等人道:“谢娘娘赏!”躬退几步,转身离去。
秃鹰心怀鬼胎,入厅时本落在众人身后,离厅门最近,此时众人一一离去,
行经秃鹰身畔时,俱都投以眼色,有的面戚戚然,深表同情,有的神情木然,强
装无事,有的挤眉弄眼,嘴裂莲花,全然兴灾乐祸,连那白鸽也轻吐舌尖,悄步
快走,这一轮下来,秃鹰虽故作镇静,也忍不住脸面变色。
贾妃等几人离去了,不禁宛尔,道:“红书,你门下诸人,恁地有趣!”
东府吴七郎道:“简直是一帮乌合之众!”
纪红书面色微红,白了吴七郎一眼,道:“红书往后会好好管教!”
贾妃却淡淡道:“不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