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事王筀鵀已经预料了,并且做了心理准备,而且还和褚宽商量了对策,但是此刻她变化成苏妲己的模样和帝乙高座在御座上,听着下面的朝臣就西伯侯姬昌擅杀北伯侯崇侯虎,并将北伯侯之侯爵给了投靠他,出卖自家兄长的崇黑虎之事而发表意见。
除了费仲、尤浑和褚宽这样早就站在她这边的臣子不算,大多是振振有词的帮着西伯侯姬昌说话,认为他虽然没有通禀帝乙,但是情有可原,不能将其论罪。剩下的有几名臣子虽然沉默不语,但是其实他们还是偏向西伯侯姬昌的,不然,就不会是不发一言了。
面对这几乎一面倒的局面,原本王筀鵀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等事到临头,她才发现,自己的心到底不够强大,依然被气得要死。听着这些大臣们左一句崇侯虎“恶贯满盈”,右一句“造恶多端”。他们的言下之意,就是崇侯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完全是罪有应得,却对西伯侯姬昌的做法只字不提。
尽管王筀鵀和褚宽已经商量好了应对之法,但那其实是无奈之下的妥协之策。此刻她对众大臣们这般模糊重点的做法很是不满,因此丢了一个眼色给站在下面的褚宽,示意他站出来说话。
就算王筀鵀不给他使眼色,褚宽也按捺不住了。他当即出列,说道:“诸位大人口口声声说西伯侯‘殄逆除凶’做得对,那在下倒想问问了,这其中谁是‘逆’,谁是‘凶’,又是由谁认定的罪名,可经过朝廷这边定罪了?”
武成王黄飞虎站了出来,对褚宽的问题避而不答,立在殿上慷慨陈词:“北伯侯崇侯虎造恶如渊海,积毒似山岳,贪民财物如饿虎,伤人酷惨似豺狼。惑天子无忠耿之心,坏忠良有摧残之意。普天之下,虽三尺之童,恨不能生啖其肉!今日西伯侯起仁义之师,除残暴于崇地,绝恶党以畅人神,不负天子加以节钺,得专征伐之意。臣听闻西岐征伐军队所过之处,一路上父老相迎,鸡犬不惊,民闻伐崇,人人大悦,个个欢忻,可见西伯侯姬昌所作所为深入人心。因此臣以为,西伯侯姬昌此举,虽有擅专之嫌,但是所为并非为己谋利,乃是出于一片拳拳爱民之心,还请大王看在他救出陷于水火的黎明百姓身上,不要斤斤计较。”
殷商朝廷中,除了地位超然的太师闻仲之外,文官以被苏妲己设计挖心而死的比干为首,武官则以武成王黄飞虎为首。如今比干已死,黄飞虎算是众臣之首,他这么一站出来替西伯侯姬昌说话,顿时一大批臣子跟在后面随声附和。
王筀鵀看着朝堂上几乎有一多半,近乎三分之二的朝臣帮着西伯侯姬昌说话,至于那些没出声的,也未必是忠心殷商的,心中暗道,幸亏她知道这是殷商的朝堂,他们侍奉的君王是帝乙,不然,她都以为自己这是在西岐呢,而这些人的主公是西伯侯姬昌。她的视线落到身旁的纣王身上,看他面对这一情况,如何应对。
纣王怒道:“姬昌这老匹夫,真是欺人太甚!他素有大罪,只是朕念他年纪老迈,网开一面放他回西岐。他竟然不守本土,生出异端来,凌虐大臣,殊为可恨,罪当诛戮。朕准备点将提兵,剿捕逆恶,不知诸位爱卿哪位可替朕分忧呀?”
听了纣王的话,王筀鵀在心里暗叫一声糟。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朝堂上明明有褚宽这样帮着帝乙的明白人,但是却一直拿西伯侯姬昌没办法了。“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这话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这个时候,西伯侯姬昌的罪状还没定下来呢,哪里是要对他喊打喊杀的时候,先把他的罪状定下来,届时再讨论怎么处置也不迟。
纣王把中间这一关键步骤跳了过去,直接都要派兵讨伐。若是朝堂上的朝臣都站在他这边,或者哪怕大部分都站在他这边,他这样做倒也无妨,毕竟西伯侯姬昌的罪状就明摆在那里。但是现在事实正相反,朝臣们大多都帮着姬昌说话。他这么做,这不是添乱嘛。
果然,上大夫姚中闻言立刻跳了出来,反对道:“陛下,万万不可,万不可出兵讨伐西伯侯呀。似北伯侯崇侯虎这等大恶,助桀为虐,居天子左右,不思忠心体国,反而假虎张威,毒痡四海,权奸蛊国,内外成党,残虐生民,以白作黑,屠戮忠贤,为国家大恶。今西伯侯姬昌以仁义广施,发仁慈之心,救民于水火,伐此乱臣贼子,剪其乱政者,则天子左右见无谗佞之人,竭力还朝堂一个清朗,不枉天子假以西伯侯节钺之意。所以以臣之愚见,西伯侯姬昌虽有错,但无罪,甚至反而有功,怎可出兵讨伐呢。”
“哦,姚大人这话大谬,恕在下不敢苟同。”褚宽立即出言反驳道:“怎么,在姚大人看来,这西伯侯姬昌,不仅大王允许,擅自出兵征讨和他同一爵位的诸侯,并且不过朝堂,就将其定罪,诛杀,然后又将北伯侯爵位私下给予崇黑虎。这桩桩件件分明是悖逆之举,可是让姚大人这么一说,反而都算不上罪状,并且还成了有功于朝廷。姚大人,真是好口齿,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实在是高明,令人佩服。”双手抱拳,对着姚中作了一揖,“只是在下想问一句,昔日闻太师远征北海的缘由,似乎和西伯侯姬昌日前的种种举动大有相似之处,……”
不等他把话说完,姚中急忙反驳道:“那怎么会一样,当时,北海的诸侯可是公然举起反旗,反叛之心昭然若揭,因此太师才会率兵前去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