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汉心情转好,驾驭驴子转向少雪的山坡再番前行查探。没有冰雪的过多牵绊,委屈多时的驴子可以蹽开蹶子跑了,载着高汉翻山越岭一日便来到了谋落驻军之地的附近。
绵延数里的军营建于多坦岭山下背风处,左右前后加上中军一共五座大营,其中军有不少空帐是为踏实力部骑兵所留,从军事角度来看建的中规中矩,显然是受过高人指点。
但或许谋落人过于自信,从未想过有人会来劫营,也或许是风俗使然,营中巡营的士兵只是在交接时才会出现,喂马、作饭、清雪等等杂务全由战力低下的奴兵操持,十数哨楼也似形同虚设,没有任何警戒哨兵值守。
高汉看得直撇嘴,若不是有诸多考量,以谋落人这样松散的防御体系,现在摸进去绝对能把他们屯积的战备物资烧他个七七八八。
“可惜啊,到嘴的肥肉还得暂时忍着不吃。”
天寒地冻的季节筹备这些战略物资实属不易,若一把火烧了极有可能让葛逻禄人知难而退,但这与高汉聚而歼之的计划不符,所以为免打草惊蛇不能动。不过高汉还是借着夜色到大营里溜达了一圈,把谋落人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
先前顿毗咖没急于收复大漠州一是因为谋落部不想在苦寒之际随其远征,二是顿毗咖复土之心并不强烈。但这次不同了,相比两个离心离德的炽俟部,相对较近、水草肥美、物产丰饶的处木昆更能引起顿毗伽的征服欲,也有利于葛逻禄趁突骑施内乱之机作大彻底垄断草原丝路的咽喉要道。
也正是基于这种考虑,高汉在从大漠州动身前便先让细作到玄池放消息,把天狼军要攻打处木昆的计划透露了出去,吸引顿毗咖把目光由北转南,借此减轻大漠和金附两州的压力。
目前来看高汉的决策是成功的,顿毗咖得信暴怒,命离叶密里较近的谋落部准备好一切作战物资,而他则招集三千轻骑匆匆南下。
死冷寒天,补给困难,根本不利远征。lt;gt;顿毗咖这么着急,是在担心金山北面拔悉密插手进一步加强控制五咄陆各部,所以他要抢在拔悉密之前先拿到五咄陆尤其是处木昆的实际控制权。
自觉天赐良机于己身的顿毗咖懂得兵贵神速、出奇制胜的道理,但他却忽略了盟友的感受。
作为同族异部的谋落一直处于从属的地位,然而在这场紧急对外战争中不但多出兵,多出钱,还要听众踏实力人的指挥,踏实力部的强势让谋落部人十分不满。有碍于踏实力的强大谋落人不敢不遵从命令,但消极怠工的情绪普遍存在。
“这就有趣了。谋落三心二意,踏实力部因风雪的关系还得花费四五日才能与谋落汇合,加上休整、扯皮研讨的时间,大军开拔怎么也得六七日之后。若算上路上清理冰雪的消耗,保守估计至少半月才能开到叶密里城下,其牛羊粮草的存量似乎不太充裕啊。”
高汉闲吃萝卜淡操心,还是很能为葛逻禄人考虑的,可做起来却把葛逻禄人是往死里整。
天狼军利用葛逻禄两部集结的空当先于他们拿下了处木昆,并逼迫原住民改弦更张上了高汉的战车,让高汉面对葛逻禄一战多了一个重要筹码。而且入城时故意放走的几个突厥贵族,借他们之口让谋落部知道了叶密里失陷的消息,并传给了尚在南下途中的顿毗咖。
“阿史那杰这个废物居然这么快就败了,真乃天助我也。试想区区八百天狼军安能抵挡我万余虎狼之师?合该我葛逻禄入主处木昆!”
得到最新战报的顿毗咖顿时心花怒放,立即命令三千轻骑顶风冒雪加速前进,并严令谋落人继续征调物资。命令传回谋落大营,各部主事者立刻就炸锅了。
“征个屁!正是雪大难过之时,再征我谋落各部就要反了,我看顿毗咖根本就没安好心……”
这是个忧国忧民的阴谋论者。
“是啊,汉地有个典故叫借虞伐虢,我怕他玩的也是这一套,借远征处木昆之机削弱、甚至吞并整个谋落!”
这是个稍微有点文化的,知道的还挺多,用的也恰到好处。lt;gt;
“哼,你们可别忘了,他这回只带了三千人,到时谁灭谁那可不一定呢!”
这是个胆大手黑的反骨仔。
“哎,要我说咱们还是散了吧,各回各的草原过几天安稳日子不是很好吗?”
这还有个难得的和平主义者。
…………
高汉一边听一边捂嘴偷着乐,还给每个人都进行了点评,也把这些主事者的样貌和表现都一一记到了心里。
来时两天,回时只有半天,心情愉快的高汉骑着驴子一路哼着小曲回到了叶密里。
在天狼军的威慑和悦般启的努力下,打土豪分田地的运动进行的十分顺利、平稳。经过充分的宣传,尽管习惯了被征服、被管制的原住民们不太敢相信自己被解放、要当家作主了,但仍充满热情地投入到了如火如荼的备战当中。
没人是傻子,作威作福的突厥人倒台了,心狠手辣的葛逻禄人要来了,是饥寒交迫地死在城外的风雪中,还是引颈静待被杀戮,抑或拼命搏取一线生机,这其实并不难选择。至于以后天狼军能否兑现自己的诺言回复悦般的传统,那都是后话。
为了活命,每家每户都行动了起来。
粗壮的树木从城北山上采来,分成米长一段段与一垛垛劈好的烧材整齐地码到城上;全城半数的铁锅、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