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才是一名统帅该说的话、该办的事儿。”高汉上前拍了拍阁罗凤的肩膀,“我大概明白你父亲让我来协助你的一些用意了,相比于战胜敌人,他可能更希望我帮你战胜眼前这些桀骜不逊的蠢货。”
高汉这纯属瞎扯,也许皮罗阁是有这层意思,但绝不是让他用这种过激的方式,通过让阁罗凤难堪、难作才不得不自保,从而树立起自信,这中间稍有差池就会引起将领们的强烈不满,甚至兵变。
何况现在阁罗凤是雄起了,可事情还没完,那些从死人堆里拼出来的将领们会真心认同觉醒了的阁罗凤?会甘心遵从皮罗阁那道乱命?南诏的士兵们会怎么想?
王者之路,从来就没有霸气侧露就能威服八方的好事儿,那都是故事。只有复杂的利益在特殊条件下促成了复杂的情感,才能让所有人追随一个领头人不断地去追求更多、更大的利益。
这是高汉对王道的理解和感悟,但不会告诉才开始领悟的阁罗凤,因为自己跟他没有那些复杂的情感,也没那义务。
“我只想通过你来威慑这些蠢货,来办好皮罗阁给的好差事,顺便捞点好处。更顺便的是,我要在你这个小白脸的心里深深铬下不可战胜、甚至不可面对的阴影!”高汉心里冷笑道,鼓励完阁罗凤后便抱着膀子继续看笑话。
在阁罗凤突然霸气起来后,那些将军只沉寂了一小会儿,然后强势反弹。
“想当年我们跟着诏主四处征战,为本诏立下了赫赫战功,可现在世子的话让人寒心呐……”
“我们不服!”
有皮罗阁的威望在背后压着,更有家族为质,这些蛮将不敢公然违抗乱命,纷纷打起了感情牌,提醒着阁罗凤他将来想荣登王位要靠的是谁?
这一招很好使、很歹毒,要不是因为这点,阁罗凤也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成天在他们之间搞平衡从而耗损失了五千精兵,更不会被他们胁迫愚蠢地挂出那条血牛尾。
将帅不和,三军无志。
“培植忠于自己的将领,真正掌控全军。父王,这就是你对我的考验吗?”
皮罗阁把军中所有的刺头将军都划拨给了自己,想到出征时皮罗阁那满含深罗凤在一浪比一浪高的叫嚣声中越来越冷静、越来越淡定。
“师叔,能求你一件事儿吗?”想明白了的阁罗凤突然低声向高汉恳求到。
高汉眼角一跳,“求什么?”
“我想求师叔作监军,蛮军行监军事。如果需要,我还想借蛮军充当主将。”
是求、借,不是请,更不是命。阁罗凤在醒悟之后终于收敛了所有的高傲,开始务实了。
高汉明白了,他是想铁腕治军,唯恐兵变,要把蛮军作为终极力量,用以威慑全军。甚至怕对诸军下手后,无人带兵,要用蛮军为将。当然,后一条只是备选,高汉不相信作世子这么久了,阁罗凤没有扶植自己的人脉。恰逢蛮军在此,他这不过是上个双保险。
“好胆略,好气魄。看在你是真心叫我一声师叔的份上,这事儿我应你了。”高汉拍拍阁罗凤的肩膀,一付提携后辈的口吻。
“多谢师叔。”阁罗凤语调平静如常,不过心中大定,霍然抬头望向诸将,“都给本帅闭嘴,进帐与严御使商讨敌情!”
军前敌情为大,再怎么不满诸将也不敢继续扯皮,尤其是在大唐御使面前,只能先压下怒火,等待时机发难。
“从即日起,我师叔即为北军监军,权限等同于我。所属蛮军皆为监军候,行纠纪肃军之事!”
阁罗凤的话让刚想抬步的诸将一顿,所谓监军是大唐的称谓,这是头一回让外人担当此任,而且权力还大到跟主帅一样。
诸将疑惑地瞅向了严正海和高汉,估摸着这可能是御使的意思,“既然是唐人的意思,那就先认了吧。”
可是,这监军候是什么东西?诸将有点迷糊,南诏军以往行使执法之权的都是主帅的亲卫,从来没听说过监军另带一军的,也没听说唐军里有这种配置啊。
其实,监军候这不过是阁罗凤借用大唐维持治安的武候临时起的名字,用来唬人的,要不然那三百多蛮军怎么安置?
“不合定制,这也是乱命,诏主肯定不知,这也是一个裹胁世子的把柄。”诸将自以为得计,都有些兴奋了,“管你什么监军还是监军候,老子手里有兵,惹恼了老子一样给你们好看!”
南诏诸将在阁罗凤和严正海的带领下进到了大帐之中,高汉进去之前回头看了高杰一眼。
高杰立即心领神会,“全体听令,执仪刀,护卫帅帐。”
轰,蛮军应令而动,纵马强横地驱走原来的护卫,把大帐围了个严严实实。硕大的“仪刀”全部擎起,闪亮亮地在阳光直冒寒光,周围的南诏军被晃的直眼晕。
“咕噜,这是仪刀!?”
看着一柄柄五尺半长的瘆人凶器,吞咽之声不绝于耳。仪刀,这是对外声称的名字,蛮军现在比较欢喜自己起的另一个很有气势的名字:斩马刀。
挥刀如浪,可拦腰断人,亦可力劈斩马!
如今这二十多斤的大家伙在蛮军手里已经不是吓人的摆设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蛮军已经习惯了这刀的份量、使用技巧和战术配合,这种刀将是蛮军在平原地带防守和攻坚的主要兵器之一。
蛮军是监军候,直属于与主帅同权的监军,这阁罗凤当众任命的,他们的行动没人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