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汉与严正海并驾齐驱,阁罗凤策马落后半个马头小心陪同。
来到众将面前,阁罗凤向众人隆重介绍了一下大唐的严御使和自己的小师叔。
为将者没有几个是傻子,从阁罗凤恭维的态度和严正海谦虚的话语中,众将都看明白了,眼前那个臭未干的小子才是最重要的人物,他后面那一群煞神也以他马首是瞻。
不管如何,大唐御使和看着就实力强劲的蛮军到来,无疑对提拔军心极为有利,一众将领无不大喜,纷纷热情地敬请两位大人物入营欢聚。
刚进营门,高汉一眼便看见那条血牛尾。跟蛮军相处日久,高汉对南疆的风俗有了一些了解,知道这是屠城的宣示,不禁脸色大变。
“这特么是谁下的命令,脑子让狗吃了!?”
这一骂让包括阁罗凤在内的所有人都涨红了脸,半羞半怒,这种命令只有主帅能下,高汉这是在给阁罗凤难堪,明摆着不把他们的未来的王不放在眼里啊。
严正海顺着高汉的手指看去,当即便把脸沉了下去。屠城,非深仇大恨者不可为之,蛮夷就是蛮夷,一个部落间的争斗竟然闹到要屠城的地步,这让我回大唐之后怎么对我皇奏明?那些个政敌还不抓住这个把柄把我往死里整?
“看来你们久攻石和城不下,另有原因,我看有必要重新调整战略布局了。”
严正海是大唐文官,本不精通战事,也不适合插手南诏军事,给出的只是建议,但没人敢轻视这种举重若轻的建议,尤其那态度冰冷的吓人。
“高帅以为如何?”
这追加的一句可要了亲命了,不问阁罗凤偏问高汉,这是要军前夺帅啊!
“严御使息怒,如果他们执意要行此泯灭人性之举,那咱们立马走吧。蒙刺史那里也不用回了,直接回大唐,别让天下人认为我大唐也跟野兽一样噬血。”
高汉更狠,这就窜掇着严正海啥也别管了,让大唐立即与野蛮人划清界线,反正屠来屠去都是南疆人的血,跟大唐半个铜钱的关系都没有。
“我看高帅的建议可以考虑……”
“不,我立即让人把血牛尾撤下来!”
阁罗凤有点哆嗦,严正海要是负气而走,那就代表大唐摒弃了南诏,到时候还作啥千秋大业的梦,内乱就足以让南诏四分五裂,亡诏灭族之祸近在眼前。
狠狠瞪了那些要血腥报复的将军罗凤立即着人把那条血牛尾撤下来。
“随便把唐旗和严御使的节杖分别挂上去,同时派人入城,就说大唐御使来调停来了,让石和诏定下日期和地点,商谈停战事宜。”
高汉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高声对阁罗凤吩咐到。话不错,理儿也对,这话要是严正海说那很正常,可由他一个啥也不是的外人来“吩咐”,这就是喧宾夺主了。
阁罗凤背对着高汉都快气疯了,差点咬碎钢牙:这拉虎皮作大旗的事我特么早就想做了,还用你说!
那些将军们也是敢怒不敢言,无论军事还是政治上高汉哪边也不靠,但他是诏主的师弟,世子的师叔,有权提醒世子,尽管他的提醒对战事很重要,可此时此刻怎么显得那么别扭?
见阁罗凤依样照做了,高汉难得地对严正海夸了他一句:“我这师侄还是很乖巧的。”
严正海微微一笑,由着他胡闹,知道蛮军乍来,他这是在立威。高汉立威几乎等同于给严正海壮脸,严正海自然不会反对。
“千里迢迢的累了一天了,先吃饭,吃饭要紧,哈哈……”高汉拉着严正海直奔中军大帐,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对了,乖师侄啊,你要把我的部下安顿好,住最好的营帐,吃最好的伙食,标准与各位将军一样,不可怠慢。”
“气煞我也!”有个蛮将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跳出来指着高汉大叫,“你是世子师叔,我等自当尊敬于你,可你的部下算什么,凭什么要与我们一样,他们是来养大爷的么?”
“哟嗬,这是我跟阁罗凤师叔侄之间的私事儿,你算哪根葱,能管得了我们?阁罗凤,这是你安排的饭前娱乐吗?”
高汉笑着,但眼中的寒意让阁罗凤一激凌,“拉固,你个蠢货,还不退下!”
这拉固就是叫嚣让阁罗凤屠城主要将军之一,要在平时阁罗凤巴不得高汉替自己把这蠢货整死,但现在不行。不能维护下属的统帅没人肯为他卖命,众目睽睽之下,阁罗凤不能不保他。
“我看不用退下了,阁罗凤啊,你把诏主的命令当众宣读一下,省得日后还有人再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找我麻烦。趁着人齐,把能解决的一并解决了吧。作为统帅,要有防患于未然的超前意识。”
高汉轻描淡写的话在阁罗凤脑海中轰然炸响,震得他想吐血。
皮罗阁的死令一字一字地在阁罗凤的眼前闪现:“不管参没参战,高汉以及蛮军有优先选择奴隶和战利品的权利,不得以任何理由抗拒,违者杀无赦!”
这特么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吗!?
为了防止打击士气,阁罗凤本想暗中招集各位将领进行通报。阁罗凤曾经猜测,这道不可理喻的命令是皮罗阁对自己的考验,事关未来的王位,由不得他多费些心思。
别看阁罗凤现在领军打仗还稍显经验不足,但政治手腕和眼光却毒辣的很,本来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出一整套计划,打算用尽一切手段争取把影响降到最低。可让高汉这么一弄,却把阁罗凤陷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