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熹从黑暗中缓步走来,停在女尸面前,垂眸静静注视了几秒,眸低幽光弥漫,仿若血雾氤氲,平添了几分神秘和肃穆。
檀香渐渐燃烧到了根部,星光越发黯淡,天幕阴沉的犹如一口倒扣的大锅,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时间快到了,你出来吧。”
一道高大的身影逐渐显现在火光下,一身黑色斗篷,遮了容颜,被黑暗笼罩,唯一双阴沉狠戾的眸子在黑暗中发亮。
宋锦在见到自己尸体的那一刻,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
她不可置信的倒退一步,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已经死了那么久,为什么尸体还保存完好,甚至落在谢骓手中。
看着那祭台,还有那个熟悉的神像和牌位,都是她在谢骓的地下密室中见到的,这一刻,她敏感的察觉到什么,她的灵魂被困在谢骓身边,原来是有原因的。
他要用自己的尸体做什么?
宋锦忽然浑身发冷,忍不住往后退,然而谢骓每往前走一步,她便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被推着往前走。
宋锦站在自己的尸体前,却始终不敢低头看一眼,她看着这苍茫的黑夜,内心被恐惧充斥,这种感觉,真的太怪异恐怖。
宗熹看着谢骓,他的眼睛在跳跃的火光下呈现出一种幽蓝神秘的色泽,仿若一轮漩涡,只需一眼就把人吸入进去。
“成则仙寿永享,败则天雷劈身,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真的想好了吗?”
谢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眸光平静,而深处隐隐跳动着疯狂的火焰,令人看到便觉心惊,他的嗓音暗哑而平静,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鼓震人的耳膜。
“废话真多。”
宗熹摸了摸鼻子:“好吧,我只是怕你后悔,毕竟,这种血祭极易引来天雷,一个不好,就是尸骨无存,而且天雷劈身的人,将永世不得轮回。”
谢骓眸光微眯,侧脸在火光映照下显现出一种刻骨的冷漠和决绝。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宗熹不再多话,看到檀香已经烧到了底,从布包中摸出一个七彩环铃,那环铃竟然发出一种淡淡的荧光,环铃握在手中轻摇,霎时清灵迷幻的铃声以一种无形的力量以宗熹为中心缓缓的飘荡出去。
那种熟悉的灼烧感又来了,并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生生要把人撕扯成两半,一半热一半冰,她捂住耳朵,不要听这铃声,不要听……
然而那铃声无孔不入,仿若幻化成烈火烹身,又仿佛冰天雪地中透骨的阴寒,又如猛兽扑身撕扯,一口一口把她撕扯成碎片,最后又似万箭穿心,痛彻心扉。
“啊……。”她在地上滚来滚去,痛的死去活来,苍茫的黑夜,风声越发劲猎,又有谁听到她痛苦的嘶喊。
痛到灵魂都要撕裂了,仿若碎裂成千千万万个碎片……
痛到极致,宋锦心底忽然生起一股怨恨,为什么,她究竟为什么要承受这种痛苦,她究竟犯了什么错,苍天,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没有人回答她。
伴随着彻骨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意识中飞快的流失,快到她抓也抓不住,她下意识伸出手,抓住的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
她的气息越来越薄弱,她渐渐的,听不到心跳的声音,要死了吗?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死去,那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谢骓跪在祭台前,宗熹端着一碗清水递到他面前,在那碗清水中,有一颗血珠悬浮。
谢骓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遇水而不融,与另一颗血珠碰撞在一起,远远的弹开去。
宗熹眸低划过一抹幽光,手中的环铃从谢骓头顶摇过,继而在尸身上绕了一圈,铃声悠扬,仿若古老而神秘的符号,他的唇齿间低低的念着什么,喋喋而不经。
正往山顶上赶的几人忽然感觉天空莫名的阴沉了许多,本就暗沉的天色更是将大地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容岑抬头看了眼天色,皱眉:“怎么回事?”
连火把的光都照不清脚下的山路。
洛秀心底着急,脚步不停的往山上赶去,那副不要命的样子就跟身后有猛兽在追似的。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劈开夜幕,好似一把大刀把大锅劈开了一道口子,一道闪电劈空而来,将天地一瞬间照的雪亮。
“轰隆隆”闷雷接踵而至,连脚下的大地都好似在震动,天地变色,风声雷动。
容岑眉峰微拧,狂风将他的衣角吹的飞扬,也将他的身姿映的越发清瘦,这天,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看着前方那道狂奔的身影,不知为何,容岑心底忽然划过一抹不安。
追击了一天,谢骓的人几次故布疑阵,差点被蒙骗过去,最终在燕城往西五十公里的青竹山下,发现了他的踪迹。
青竹山各个出口都被他们的人包围,这次谢骓插翅难逃。
洛秀是第一个到达山顶的,几个黑衣人闻声拔剑刺来,洛秀掏出手枪,在黑暗中一瞄一个准,“砰砰”的枪响声被雷声掩盖。
解决了这几个黑衣人,洛秀朝着火光处走去,右手手枪,左手长剑,眸光冰冷,面无表情。
伴随着空灵的铃声一道传来的,还有那梵音般的吟唱,旷古而悠远,仿若从遥远的天边传来,雷声再大都掩盖不了。
一道黑影从暗处飞出,手中长剑直刺洛秀咽喉,洛秀脚步不停,甚至没有瞄准就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