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错。
半柱香后,郎中给楚湛确诊,“小少爷扭伤了脚踝,万幸没有伤到筋骨,卧榻几日便可恢复,我这里开了几幅药膏子,每日更替一次即可。”
楚棠道谢,又让童妈妈去账上取了银子大赏了大夫。
这时,楚湛总算是开了口,声音却低的让人心疼:“姐姐,先让大夫别走。”
楚棠以为他还有哪里伤着碰着,“怎么?身上还疼?”她关切之色难掩。
楚湛却愈发脸红耳赤,“不是我!是……是大伯带回府的二哥,张公子伙同几个玩伴打我一人,是二哥替我挡着了,那些人全打在了二哥身上,我……”
楚湛至始至终都是不愿意认楚云慕这个堂哥的,不过此事一过,他态度大转。
楚棠意识到了方才楚云慕身上的不适和异样,立马起身追了出去,他人却已经走了。小厮说:“小姐,二公子走了,说是您要是当真气不过,他有一法子让您解气。”
楚云慕本就长的清瘦,吃食用度还不如府上得脸的小厮,楚棠亲自追了出去,他知道楚云慕没有马车,就在回林家族学的路上截住了他,给他带了上好的金创药,能以身护着楚湛的人,这世上怕没有几人了。
不论楚云湛是出于什么心思,楚棠都觉得该敬他。
“二哥哥!”楚棠叫住了他,从马车上跳下来,动作略显急促,楚云慕怕她摔着,可一想到楚棠身后的丫鬟又会以什么眼神看待他二人,本要伸出手去接住楚棠,却又堪堪收了回来,笔直的站在那里,看着小丫头着急的走了过来:“二哥哥,你受了伤,怎么也不说一声,是想棠儿内疚么!”
说着,金创药塞进了他手里,他的手又细又长,骨节分明,上面还有几道明显的疤痕,“二哥哥,你的意思是,有法子给楚湛出口气?我想听听?”
楚云慕愣在那里,指尖还存余半分温热,像极了四月里的春风,他突然觉得被人踢打过的脊背也没那么疼了,“不过可能会不太体面。”
都是活着不易的人,还谈什么体面!
“二哥哥,棠儿不是什么好人,报复旁人更不用体面,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明白,让湛哥儿也明白,活在世上,总要为自己想的周全,一味受人欺是不行的。”
楚云慕听着楚棠说了这番与年纪不相符的话,微有触动,点了点头:“我来办吧,你一个姑娘家,莫要抛头露面。”
他想挡下一切,可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楚棠自是不允,护着楚湛是她这个做姐姐的职责,楚云慕没有那个义务,她没有给他机会,直言:“二哥哥先回去歇着,明日棠儿安顿好一切就去族学外的巷子里等你,你我闲谈。” 言罢,没等楚云慕拒绝,人已经灵活的转身跨上了马车,动作一气呵成,她长的俏丽娇媚,却无半点深闺小姐的矫揉造作。
楚云慕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最终看不见时,才继续赶路回书院,手里的金创药在行了几步之后被他装入了胸口。
那里,此刻很暖。
*
楚二爷从十五岁开始科举,却是屡试不第,如今在户部的职也是楚大爷花了银子给他捐来的,户部以楚居盛为首,这些年楚二爷官位虽微,也是无人敢轻易招惹。
张家上门闹事时,楚二爷从衙门里回来,要论官位,他自是在张府丞之下,但要论家族底蕴与势力,张府丞还得顾及上面的楚居盛和楚贵妃。
张府丞此番上府讨说法,并不是当真要拿楚湛如何,而是借机让楚家欠张家一个人情。
这一点,楚二爷未必不知。
楚二爷赔笑:“张大人,是楚某人教子无方,才让犬子伤了令孙,楚某一定好生教训那小子,给张大人一个说法。”
张府丞见楚二爷态度谦和,倒也没有得寸进尺,如若为了这点事与楚家撕破了脸,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我如今年事已高,膝下独此一孙,若非这次伤得头颅,血流不止,本官也不会上门讨个说法。”张府丞态度转好,“不过令公子起码需要道个歉吧。”
他觉得各退一步也算是差不多了。
楚二爷笑道:“那是,那是,楚某明日一早便携犬子登门致歉,令孙所需的医药费皆包在楚家头上。”
张府丞同为太子一党,能说得上话的机会却是极少,此番也是想闹出点事来让楚居盛那头也记得张家一份人情。
张府丞一离开,楚二爷就一路气势凶悍去了小竹轩,守门的小厮未来得及禀报就被他一手挡开:“那臭小子呢!给我滚出来!做错了事,敢做不敢那当了啊!”
楚棠正给楚湛喂梨,听到动静后,特意叮嘱了楚湛一眼,“你少说话,此事姐姐心里有数,咱们这位父亲,光是与他说理是行不通的。”
楚湛小嘴里还裹着梨块,他自幼就惧怕楚二爷,印象中楚二爷对他这个嫡子从未怎么上心过,甚至排斥他的靠近。
楚湛从小心思细腻,旁人的一个眼神,亦或是一句话都有可能影响他,他又不爱说话,长此以往,于身心不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