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显得有些疲惫,步伐很慢,似乎都藏有很重的心事。
宣离尘跟在薛昭身後两三步的位置,率先打破沈默道:「渺儿到底是谁?」
话音一落,薛昭停下脚步,但并未回头,背对宣离尘,稍作犹豫之後,答道:「他可能是云其国最後的皇族。」
「云其......」下意识重复出这两个最不可思议的字,宣离尘想起裴子乔的苍劫剑。
据说那剑就是二十年前云其灭亡之时,大将裴恩隆带出的开启云其宝库的钥匙。但是渺儿......怎麽会和云其国扯上关系,他不是薛万谦的骨肉吗?
薛昭道:「渺儿身份之所以尊贵,不是以父为贵,而是以母为贵。渺儿的母亲,并不只是婢女这麽简单......在流落中原之前,她可能还是云其的公主。」
「怎麽可能?」宣离尘不禁怔住。
「可不可能,就要由爹判断了。」薛昭叹一声气道,「说来巧合,五年前娘遗失了一个玉镯,她怀疑是被下人偷去了,就下令到处搜查。结果却在渺儿母亲以前住过的房间中,搜出一袋珠宝。那袋珠宝经过鉴定之後,确定是云其皇室佩戴的珍品。而民间一直流传说,当年云其国还有一名公主躲过灾劫,逃到东都。所以父亲猜想,那名落难公主是否就是渺儿的娘......」
「只凭一袋珠宝就能断定渺儿是云其之後吗?」宣离尘认为这太草率。
薛昭摇头道:「当然不能。因为也有可能是公主的婢女,偷了珠宝逃到东都......但云其皇族血统特殊,据说他们身上都有某种胎记。所以爹才千方百计找到渺儿,想确定他的身份。」
「确定之後呢?」宣离尘的眼神突然变冷许多。
「确定之後......」薛昭知道宣离尘在想什麽,但他并没有美化薛万谦的形象,照实道,「也许下一步就要夺取苍劫剑,寻找云其国的宝藏了吧?」
宣离尘听後果然发出一声轻笑,「原来薛万谦千方百计找寻渺儿,不是为了骨肉亲情,而是为了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宝藏?」
薛昭无法反驳宣离尘话中隐含的诘责,沈默不语。
「薛昭,」宣离尘上前一步问道,「你知道渺儿是带著怎样的心情跟你回盛天门的吗?......虽然他是被你用铁链铐回来的,但他的挣扎和反抗都只是表面而已,其实在他心中......非常想见薛万谦。因为他以为薛万谦已经为十年前的所作所为感到後悔,以为他终於肯承认自己......然而你们薛家就让他带著这样一点渺小的期待,去面对另一个可能再次将他彻底击溃的真相吗?」
这样太过残忍。
薛昭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沈痛,缓缓道:「我无法反抗我的父亲。没错,就算他再贪婪、再自私,但他却是生我养我的亲爹。」
「你为了满足你爹的贪欲而不惜伤害其他人吗?」刚问出这句话,宣离尘就後悔了。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他自己,五年前,自己不也同样为了父亲的贪念,而差点害死裴子乔吗?现在裴子乔恨他入骨,那麽渺儿......他会不会也像裴子乔恨自己那样憎恨薛昭?
明明就是手足之亲,为什麽偏偏闹到这种地步?
薛昭依然没有半点回应,面对积雪沈默著。
宣离尘话已说尽,深吸几口气後,也不出声了。只用带著气恼,又带著同情的目光,盯著薛昭的背影。
然而这时,只听身後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门主!」随即响起一声急呼。
薛昭、宣离尘同时扭头,看见一名门徒气喘吁吁地向他们跑来,边跑还边喊道:「门主,大事不好......老爷他、他......他去了。」
「什麽?」薛昭脸色瞬间惨白,膝盖一软,差点跌倒,神色惊慌地低喃道,「爹他怎麽会......」
薛万谦的心脏猝然停止跳动,当时密室之中只有薛万谦和渺儿两人,所以很多人都怀疑是渺儿下的毒手,但渺儿却没说一句话为自己辩驳。
但好在无论其他人如何怀疑,薛昭始终相信薛万谦死於疾病,而不是渺儿所为。
他将渺儿监禁在一间豪华的房间中,门外派了足足十人严密看守。但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松开锁在渺儿手上的铁链。
薛万谦的丧事已经办过一次,所以这次他只有被秘密安葬。
那之後三日,渺儿没能踏出薛昭特意为他准备布置、并且严密看守的房间一步。
宣离尘每日定时来给渺儿送饭,每次看到渺儿坐在房间中发呆的样子,宣离尘都会不禁想起不久前被关在风云寨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也无法踏出房门一步,三餐都由渺儿端送。而现在,正好是那时候的翻版。只不过渺儿的手腕上,比当初的自己多了一副铁镣而已。
「你还是不吃不睡吗?」宣离尘进屋後,一眼瞥见桌上没有动过一点的饭菜,忧心道,「这样下去,就算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渺儿抬头望了宣离尘一眼,没有出声。
宣离尘向他走近,这才发现他面无颜色,嘴唇苍白,双眼布满血丝,原本清丽的脸庞这时看上去却有些恐怖。不要说睡觉休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