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衣襟,柔声劝道。湛凞直点头,将此次出巡遇到事情详细说了一番。
对于赵润玉和陆凝香的事,闵仙柔也是听得十分有趣,但湛凞去查那高旭的用意却引起了她的思虑。湛凞知道瞒不过她,索性直说,“过不了几年荣儿就五岁了,这开蒙的老师我一直头疼着。听说这高旭才华过人,让董平和马强都很赞赏,若这人合我意,我便让董平召他进翰林院,随便给他个官职,让他去教荣儿。”
闵仙柔心中一黯,什么叫“合我意”,她再明白不过,所谓才华过人,怕就是些诗词歌赋而已,能得到董马两人赏识定也是谨守礼教的。凞凞想把湛荣培养成什么样的人,已经不言而喻。可是毕竟这孩子是她抱回来的,是她让这孩子姓湛的,是她让这孩子的人生变成了悲剧。那时她刚有孕,想得很多,她知道女儿独一无二的尊贵会失去无数的童趣。孩童之间的情感很奇妙,她深有体会,当初失去母亲时那种突然间孤零无依的感觉让她无比恐惧,虽然即墨瑶、湛洵能给她衣食无忧的安全,但只有湛凞能让她的心找到真正依靠。这种感情不是爱情、不是感激、不是依赖,只是孩子间一种与生俱来的靠近。所以她有私心,想给女儿给女儿找个玩伴,不让女儿孤寂地长大。尤其经过那撕心裂肺、生死徘徊的生产,她的心里更多了一层母爱,但凞凞明显和她想的不一样。当然她虽然惋惜,可也绝不会为了湛荣和凞凞过不去。她只能笑着说道:“董马两人都对这高旭赞赏有加,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闵仙柔的神态怎能瞒过湛凞,但为了女儿和江山,她也只能硬着心肠装作没看见。
转眼就到了三月的科考,湛凞命人暗中留意唐咸安和赵润玉。这二人也没辜负她的期望,真得都考了个中流,不显山不露水,不过毕竟是敌营的旧臣,真想要完全籍籍无名却也困难,恰巧这时有件更大的事情发生,世人的注意都移了过去。
原来去年科考后,雪明锐大出风头,贡院授问引得许多才子掩面羞愧。不过这样一来,有些素有奇智的女子不甘老于院墙,都悄悄逃出家门,乔装来参加科考,考出的名次竟也不低,一时众说纷纭,有传为佳话的,有诋毁谩骂的,有惊奇诧异的,还有纯粹图个热闹的。不过这些女子中有几位是豪门望族,这般人家可都是礼教森严到极尽苛刻的程度,女子别说是参加科举,就是抛头露面那都是奇耻大辱,当下便纷纷呈书给当地府衙,说是女子科考是不守妇道、颠倒阴阳、乱了纲常,要求严惩这股“不正”之风。大多府衙接到这样的呈书都是搁置一旁等着不了了之,官场上混得人基本都是百炼成精的,去年科考闹事,皇上铁腕手段谁都瞧得清楚,贡院门前的血流成河让人胆颤心惊,结果怎么样?老百姓也没闹,大臣们也没说什么,士子们还不是乖乖应试。你们说女子科考是斜风歪道,那女子当皇帝是什么?这要是上了折子,不是拿自个命玩?
就在旁人避之不及的时候,偏生有个拘泥守旧顽固不化的县令跳了出来。此人叫王锦山,现年五十有三,在延春省安靖府下辖的九峰县当县官。他是极推崇理学之道,一向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虽然当年也是捐了钱才做的官,但他自诩为卫道士,一心要清廉之名,本人对百姓倒也不似太过苛刻,只是此人脑筋太愣,只会死读书,哪里晓得如何断案坐堂。衙内的县丞见有机可趁,便勾结当地士绅沆瀣一气,欺上瞒下将九峰县搞的乌烟瘴气。又以县令的名义对上行贿,县丞自有主意,之所以不取而代之,是因为如今是新朝新皇新政,万一有了什么事,往县令头上一推,自个大可全身而退。可笑的是王锦山还自以为是万民敬仰呢。当初女皇登基时,他还很不满,想要挂印而去。县丞岂能让这样的上司离开,赶紧规劝他要以民为重,这里的百姓离不开青天大老爷。马屁拍到点子上,让他极为受用,勉强留了下来。如今县里出了闺阁女子逃家上京赶考的事,以他迂腐的性子怎能忍受,而这时县丞告假回了家,更没人提点他,他的折子便呈了上去。众所周知,如果没有皇帝赋予的密折奏事之权,像他这等小官的折子要上达天听须得经过一级级审核,这等能引起天怒的折子早该被销毁,他本人恐怕也要遭到排挤罢免。可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延春刚闹过雪灾,各级官员正纷纷上折子想方设法将灾情上报的严重些,好从国库中多捞些银子。全是报灾情的折子,那些上级们也懒得再阅,反正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还能拆台不成。这王锦山的折子便混入其中给呈了上去。更巧的是内阁中看到他折子的是王功名,当时便入宫将折子呈上。
湛凞勃然大怒,当即召见了个颇为清廉能干、名叫铁劲松的御史,提拔为巡按御史,又命朱武带兵三千跟随,去九峰县拘拿王锦山。这铁劲松也是个明白人,捉住王锦山不算,还走访了民情,将欺压百姓的罪状全部罗列出来,又严刑拷打了县丞,逼着他说出了欺民行贿的事情,这下可好,拔出萝卜带出泥,涉案官员越牵扯越多,最后那倒霉的延春巡抚也被牵连进去。
湛凞正愁找不到由头处置这些前晋贪官,这下可舒心了,下旨严惩不贷,延春省大小官员共四十七人下狱,家产充公,包括巡抚在内的十三名重犯秋后处斩。一时间天下震动,延春的百姓倒是拍手称赞,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