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孔知县,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家里平白无故多了不少东西,麻烦您县太爷给查查,是不是谁放错地方了,让人来领回去,没法法,寒舍简陋放不下这么些东西,县太爷,您看这事不难吧”
孔如松当然知道这事了,就在武状元的消息刚刚传到怀宁城的时候,地方乡绅就来找过他,是不是应该给状元公家修修房子,再联合众人给捐些钱财,地方出了大人物,按常例都是如此,但孔知县却没这么做,他认为用全城富商捐的银子去给状元公家起宅子这是在给这份荣耀上抹黑,将来传出去怕会让状元公授人以柄,要做那也是县衙的事,这也是县太爷份内之事,状元公在自己治下,就住一两间的破茅草屋,别说自己脸上挂不住,全城的百姓也不答应呀,但无奈天灾不断,匪患猖獗,县衙财政太穷,现在还欠着户部一大笔银子呢。
思来想去,孔如松想了个法子,硬是节衣缩食攒了自己几个月省下来的俸银,才凑了七八两银子,终于在状元公回来的那天给派上了用场。
偷偷找了几十个工人,趁着全城的人都去城门口看热闹,把个状元家的房子翻修一回,工人们一听是给状元公家修房子,工钱分文不取,几十个人不到两时辰就忙完了,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做好事不留名。
孔知县的想法是,这样一来就断绝了有人想拉关系的路,只有自己没这想法就行,但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在工程队刚刚开进王家的时候就有有心的人盯上了,工程队一走,全县的大官小官就得到通知,说是县太爷在已经在暗中抢先一步拍了状元爷的马屁,这还了得,于是乎王家小院就成了货运码头了。
孔知县没想到状元公竟然会来找他派人将礼物送回,说不定这是一清官哪,至少不贪,比那总兵刘泽清可强得没边了,当然了,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送礼方式,谁敢收呀。
“这事本县即办,如此风习有辱状元公的清明”孔如松说。
“好,那就有劳了,哦对了,向你打听个人”王岚平想问问刘泽清的事,因为今后二人是要共事的,先从别人嘴里摸摸他的底,虽然王岚平是在这一带长大,但是任何关于大明军队里的人老百姓几乎是一无所知。
孔如松一愣,“将军何意?”别人不了解,孔知县在怀宁任上都干了七年了,就因为他不会巴结人,可能得老死在这知县任上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对刘泽清的那些个破事是太了解了,但他还不清楚这王状元的底,官场中可以不同流合污,但一定不能与人为难,这样起码落个独善其身。
王岚平说得好似有口无心,“随便打听下,我们初来乍道,很多事不了解,两眼一摸黑呀”
孔如松其实早就想参那刘泽清,但无奈一小小知县,又不合群,敢想也不敢做,敢怒又不敢言,这王状元将来也是安庆府军的一员,算了还不是要惹火上身了。
刘泽清,大明朝总兵中出了名的能逃善跑将军,一见到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大军就跑,但欺负老百姓那是行家里手,打不过关张还打不过刘备吗,这小子为了钱就差没直接攻打大明的城池了,兵部虽也有所耳闻,但不好动手,最主要是因为大明的军队几百年都是卫所制,各处卫所小的有兵几十人,大的上千人,战时朝廷再派一大总兵官将这些卫所全集合起来出征,战时为兵,闲时为民,这样的军队战斗力很差。
近来几十年,随着农民军的风起云涌,卫所军已经没什么用了,于是朝廷默许各地组建地方军队,也就是私人募兵,好处是战斗力上去了,坏处这些兵是谁招来的那就听谁的,换了将领玩不转了,刘泽清就是这么起来的。
刚开始刘泽清表现还不错,打了几次胜仗,人一骄傲又贪图享乐那点私心就完全暴露了,整个大明朝东南西北里里外外都在打仗,打了十多年,也没过头呀,干脆别打了,保存实力。
再后来,整个安庆镇府军三万人编额其实连两万人都不到,但朝廷每年还是按三万人的兵员发放军饷,这个空额一连拿了好几年,但他还不满足,心里一直想反正老子又不上战场了,还留着这烧银子的骑兵做什,于是三千匹战马卖了一干二净,大量的部众被遣散回家,近几年连朝廷也没工夫管江南这点事了,北方和西南都打成一锅粥了。
这次刘泽清有点蒙圈了,皇上哪根经不对,竟然把个武状元放到了安庆副总兵的职位上,这下麻烦大了,副总兵可是统领全镇骑兵的,现在的安庆一镇大军里,别说战马,连头牛都找不出来了,这没办法交割呀,安庆这也好几年没打仗了,想报个战损都找不到理由,去年他还领了三万大军的全额军饷,真要了命了,所以刘泽清这才削尖了脑袋想私下先同王岚平谈谈,实在不行,让王状元迟些日子上任也行,他也好有时间去临时凑出个杂牌铁骑军来呀蒙混过关嘛。
王岚平见从孔知县身上问不出什么也就作了罢,但他从孔知县那闪烁的眼神里总感觉有哪不对劲,这老小子肯定是有话想说呀,但人家就不说也没办法。
王岚平转身离去,刚走到县衙门口,就见刘泽清正在台阶前来回走着,只是换了一身便服。
“哟,状元公,巧得很呀”刘泽清装出一幅偶遇的样子。
王岚平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