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戏里第一次出现。
跟平时的练习一样,谌述正了正坐姿,把手指放在琴键上。
场务打板,他随即按下第一个琴键。但跟平时的练习不同的是——他弹得十分滞涩生疏。断断续续的,好像下一秒音乐就会戛然而止。
琴房虽然不小,但摆开摄影机械后还是容不下太多人。开拍后清场,只留下了几个技术人员在里面,摄影机旁隔开了一小片空地。
白磊工作时的态度与方才判若两人。
他抿紧嘴唇,目光炯炯紧盯着取景框。余光瞥到易连禾时也没有松懈,只是微微招手示意他过去看。
易连禾犹豫片刻,侧身穿过人群,站在了镜头后。
取景框里,谌述周身萦绕着他从未见过的颓丧气质。
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白色的衬衫领口凌乱,袖子卷起,胡乱地堆在手肘。
指下不断按动琴键,却来来回回停滞于几个单调的音节。好像再也想不通接下来的乐章应该如何衔接。
易连禾的目光从取景框里移到谌述身上,明白这里拍的是牧野陷入创作瓶颈那段。
他想到接下来的情节设置,突然心里一揪。
谱不出曲子的牧野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
他如今已是名声在外的音乐天才。刚刚升学进入国内知名的音乐学院,整个系的教授都对他青眼相加。
但没人知道,他们眼中的天才已经走入了江郎才尽的困境。
这样说并不准确。
他站起来,在钢琴旁踱步。口中喃喃道,“我知道我能写出来。”
那些旋律飞旋在他心头上空,离得那么近。可是他却无法抓住。
又或者说,不想抓住。
我的创作,是源于我的热爱。而并不是为了所谓的证明自己,为了受到你们追捧。
我不想这样写歌。
可如果我拒绝,或是写不出让你们喜欢的歌,就会被丢弃。对吗?
牧野坐回琴凳上,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他的刘海长得遮住了眼睛。笑起来时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拉扯着,表情阴森扭曲。
半晌,他自嘲般“呵”了一声,手指又悬于琴键上空。
一串流畅华美的音符在空气中舒展开来,热情欢快。
却不是他所钟爱的音乐。
这是易连禾为他重新编排的曲子,只有这一段。并不是《祷告者》,但与原曲的伴奏相和,听起来诡异的融洽。
像书里说的,内里爬满了虱子的锦袍。世人却只看到表面的华贵。
谌述发挥的很好。易连禾听得满意,心却越悬越高。
“这根本就不是我!”
低声嘶吼中,牧野终于厌倦了自己指下虚伪的音符。他收回手指紧握成拳,在琴键上用力砸了两记,仿佛是这面前的乐器逼迫他不得不弹奏出不尽人意的乐曲。
他双目猩红,喘着粗气拿起钢琴上的手稿用力撕碎,丢到空中。
雪花般的碎片纷纷扬扬落下来。牧野双手无力地垂下,视线却一直盯着脚边支离破碎的稿纸,若有所思。
他身上,自我毁灭的特质从这里被隐隐揭开。
“卡!”
白磊举手示意,“过。”
易连禾看了他一眼,立刻走到谌述身边。
谌述听到卡声后迅速出戏。调整好心态,甩了甩手掌。
用力砸下后的红印慢慢显现出来。
察觉到易连禾走到身边,他转头正要说话,却见他一脸担忧地越过自己,伸手心疼地抚摸琴键。
谌述:“......”
可把您给担心坏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问题。
谌述:要钢琴还是要我。
第59章
作为一名从业多年的专业演员, 谌述表示自己是不会被这种小事影响工作的。
最多就是晚上卷走被子生个闷气。
虽然真的很幼稚, 但谁还没个小脾气了啊。
易连禾盯着他的背影思考了一会儿, 从床的另一头挪过去想把他连人带被子拖进怀里,毫不意外地被踢到另一边。
“别挨着我那么近,热。”
易连禾:“......”那你别把被子裹得那么严实不就好了吗。
吐槽归吐槽。他心里清楚, 这个时候,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的。易连禾在心里衡量片刻,决定还是来谌述最吃的那套——装可怜。
“可是我有点冷。”
没想到谌述完全不为所动, “琴房暖和, 你可以去那儿睡。”
“......”
谌述的半边脸陷进枕头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盯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跑神。
今天拍了一整天的戏, 还都是沉重灰暗的基调。他的情绪或多或少也被影响到了有点拔出不来。
易连禾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