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过去,溪涯送走孔老先生,关了医馆大门,欲回楼上去,偶然一瞥却见李思远在药柜那处站立许久,手中端着一个灰皮小本,写写停停。
溪涯疑惑,便几步过去,轻声问她:“怎么了?药材出了差错?”
“差错倒无有。”李思远摇着头,拿“这几日来看病的人多,药材用的快,现儿有好多常用的都缺货了,我跑了几家药材行,却都说是缺货。”
“都缺货?”溪涯顿了一下,两人相视,不需多说别的,也明了此中的小名堂,她叹了口气,道:“无妨事,我早便联系了城郊几家种药草的农家,明天让吴同带人跑一趟,你把缺货的药名写下来。”
“好。”李思远回眸冲她一笑,灿然笑容让溪涯心头一怔。
溪涯静立在她身后半晌,垂眸轻声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不辛苦,”李思远认真写着药名,回头望她一眼,半开玩笑地回道:“你若真的觉着我辛苦了,不如许我一件事吧,怎么样?”
“何事?”
“嗯……现儿还没想好,你若许了我,就不管什么事都要替我办到。”李思远收了本子,与她相视,面上带笑,“可好?”
溪涯默然望着她,鬼使神差地竟轻声道:“好,我应下了。”
“真的?”李思远眼眸亮了几分,“你不许反悔!”
“不反悔,”溪涯避开她眼中明亮的光彩,低声道:“不是害人的事,不违背良德,我就答应。”
“好好好,”李思远瞬时开怀,拉着她进了里间,安顿她坐在方木桌子旁,自己则抹起长袖,调侃道:“我今日从孔老先生学会一道点心,难得封先生今日兴致好,我便露丑一次,你来尝尝。”
溪涯还未回她,她便兴冲冲地进了膳堂,而后只听一阵“叮当”作响,不知她在捣鼓些什么。
溪涯听话地等在桌旁,暗叹,说是兴致高,却不知自己与她,到底是何人兴致更高一些。
李思远将那碗黑稠的汤汁端出来,放在桌上,溪涯望着这个,抿一下唇,不确定的问她,“这是点心?”
“自然是点心。”李思远坐在她身旁,满目期待地望着她,“是黑豆红花甜汤,孔老先生说有除心血淤积、气血不通的效用。”
溪涯闻言愣上一愣,除淤积气血……自己的心里积了太多的事情,难免有几分气血不通,但她自诩藏的很深,李思远是如何看出来的?
溪涯拿起小勺,舀一口喂进嘴里,略有甘甜,带着豆香,她一口一口喝的干净,李思远便静静地望着她,嘴角一弯。
“多……”溪涯正要开口道谢,不想李思远却探手上来,伸出一指挡在她唇前,“别感谢这个,感谢那个了,现儿我是你表妹,你这般客气,不是惹人生疑吗?”
溪涯点头,淡淡一笑,“知晓了。”
李思远将那碗勺收在一侧,难得认真地对她道:“你我都懂医,我也看的出你心中有不少的烦心事,但你不愿说,我也不好问,可,这些事堆砌起来,难免对你的心脉有损,也使你不得好心情。”
“依我来说,你能自己看开是最好,可若看不开,我就替你养着,横竖是对性命无碍的。”
心结难解,心防难除,溪涯深知如此,只是她的结,源于师父,也只能由师父来解,哪里是喝上几碗药就能好的呢?
只是人家好意,她难拒绝,便只默然认了。
第二日清晨,溪涯雇了马车过来,嘱咐吴同一番,便让他背着干粮,随行一起去补采药材。
说是城郊之处,其实那药农居所要过上数个村子,越过一个山头,约摸算起来,需得一天的时日才能回的来。
日落西山之时,溪涯在门口望上一眼,却仍是不见那座马车回来。
她思量或是路上遇到事情耽搁了,便也未担忧,却不想待得日头已经沉下,屋中点起了烛灯,依旧没能见着那马车。
吴同家中只有一个老爹,溪涯恐他担忧,先去安抚一番,而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城门,却发觉已到了闭门的时分,大门处只有看门的士卒受着,望见她在这处晃悠,便厉声喝道:“现儿是闭门的时候,若要外出便快些的,不然大门关了,谁人都不可进出!”
溪涯快步过去,对那士兵一礼,温和道:“长官,我并非要出城,只是家弟外出取货,许久未归,不知各位可曾见过一架红木马车进来,上边挂着镖行的旗帜。”
“马车?今儿我见着好几辆马车都是出城去的,进城的倒是一辆没见着。”那兵卒也是热心肠,仔细替她想上一想,而后又安抚她道:“你莫担心,外出取货难免会遇上些小事情耽误时辰,许是明儿一大早就到了。”
“谢谢长官。”溪涯仍是忧心,只是此刻城门不开,她便不能出去寻人,只得失落而归。
李思远做好了饭菜等她,见她回来,也围过来问情况如何,溪涯与她如实一说,她也安慰道:“别多想,吴同年纪小,第一次出远门,许是看到新奇的玩意便误了时辰。”
溪涯闻言便也只得放宽了心,二人用过了晚饭,李思远非要给她按摩穴位,美其名曰她这几日劳累了,要给她放松一番。
溪涯百般推拒,却被她以肺腑言辞说的无言反驳,只得乖乖听话,去屋中塌上坐好,褪下外衣,里面一层轻薄里衣,堪堪遮住了她的身形,她纠结一番,终是没能下手将里衣也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