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游天啊。”危岳雁打破沉闷,对贺游天招招手, “把你们的火把给我两支,这灯笼照不亮。”
贺游天疑惑的接过凌秋泛递回来的灯笼, 换上两支才烧上的火把, “你要照亮干什么?咱这就回去了。”
“你们先回吧。”危岳雁从凌秋泛手中接过火把检查了下,扭头对贺游天道:“我带秋儿去个地方。”
“阿雁你清醒一点!”贺游天瞪大眼睛, “这都几更天了,你还要带凌姐姐去哪啊?有什么地方非得现在去?”
最后还是凌秋泛劝了几句贺游天才答应任由这俩一伤一疲的自己入林,只是他不愿带人先回去, 说什么也要在这里等到危岳雁和凌秋泛安然无恙出来才行。危岳雁知他也是好意便嘱咐他不得派任何人入内,此林日后也不得独自前来。
凌秋泛原本不明白危岳雁这一举动是何意思, 但当几座小小的土坟堆出现在她眼前时, 她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了。
危岳雁同她说过,这林子就是当年夺她父兄性命的瘴气林, 那么这几个土坟堆自然便是她父兄的埋骨之处。
乱石怪木之间,这么一片平坦荒芜的土地愈显凄清,几个土坟堆紧紧挨在一起,虽有间隔却不至疏离, 彼此守护一如生时。瘴气林里毒虫毒草遍地,加之战乱频发没什么人能够有机会前来吊唁,更别提什么纸钱祭品之类的了,土坟堆前空空如也,想来危岳雁数年征战没什么机会重返此地。今日委实意义不同。
凌秋泛有些悲从中来,但更多的是对此类护国英烈的敬畏之情,她松开危岳雁的手走到那几个土坟堆前准备拜祭一番,却在站定后脚边踢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事物,好像是原本缠在危岳雁腰间的布囊——
“啊啊啊!!!”
“秋儿怎么了!”
危岳雁见到父兄坟冢亦是一阵恍惚,身边又有凌秋泛相陪更是百感交集,一时没注意凌秋泛那边的动静,把人搂到怀里的时候依然满心愧疚。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提前同你讲,是我的不是……”
凌秋泛依在危岳雁怀中惊魂未定,说话尾音还跟琴弦似得颤着,“阿雁…那是什么……??”
“你别害怕,”危岳雁不用看都反应过来把自家媳妇吓得七魂出窍的事物是什么,一边拍着凌秋泛的背,一边用尽量平和的声音描绘出毛骨悚然的字符。
“那是一颗人头。”
果然话音刚落,怀里的人抖得更剧烈。
“樊遒鸢的人头。”
怀里的抖动停止了,发丝微微蹭乱的脑袋从怀里冒出来,一双眼睛惧意褪尽剩下连危岳雁也没见过的快意,“你,报仇了?”
危岳雁没有立即回复她这个问题,而是以一种试探的语气小心翼翼问着,“你,不会害怕吗?”
对方从她怀里轻轻挣动出来,接着举起火把仔细对着樊遒鸢满是鲜血的人头转了一圈,最终于那身死未瞑,充满着不可思议,目眦欲裂的双眼前定住,蹲下,语调森韩若铁。
“这是屠我婆家满门的恶贼,是差点要了我妻子性命的凶徒,他的人头,我岂会惧之。”
危岳雁定定的看着凌秋泛,仿佛第一次认识凌秋泛,末了却自哂一笑,她的妻子从来不会叫她失望,每一次重逢皆有惊喜。
“他太狂妄了,见我身负重伤,枪/断剑碎,便不叫自己的士兵上前,要与我单打独斗。我那时虽已不敌,却是——”危岳雁连忙收口,她那时已经重伤垂死,瘴毒疯狂爆发,哪里还想过能侥幸活着回去。见到樊遒鸢提出这种决斗,自然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去的,但是这些话自然不能诉于凌秋泛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