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在两额的血管中横冲直闯,危岳雁浑身上下已经沥了一层冷汗。
其实这一切她早有预料,那夜平复叛乱后她没有传唤军医,将自己关在帐内自行审查伤势时就已经反应过来。扬子溯此举根本就不是为了取她性命。
在危岳雁身上留下将近百处伤口,让危岳雁毒发最终被南疆军杀死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危岳雁战死沙场,名正言顺,就像是为她量身订造的结局,没有人会怀疑其中猫腻。
一百多人的生命就为了成就这一记借刀杀人。
是那人的手段。
何况,全天下知道她中了这毒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樊遒鸢瞥了眼被危岳雁击碎的甲胄,一身布衣荡在风中,大局已定,颇有种气定神闲的意味。
夏军虽寡作战能力却不可小觑,樊遒鸢知道自己此战不过占了夏军临阵调走三个营前后军衔接不及的漏子,像一把刀一样强行劈开夏军阵列分而灭之,夏军锐不可当南疆军的兵力也大幅度折损,然而相比于夏军依然可观的多。
危岳雁缓缓抬起头来,拿手背抹去嘴角鲜血。
这个当今睥睨天下的女将,正是从那片被视作耻辱的泥泞中奋力搏挣,一击破空的鹰。
风送长缨如血艳,银/枪寒铁照玉颜。
饶是樊遒鸢阅人无数,也不免被这一幕恍了心神。罪魁祸首却丝毫不觉,长眉微挑,唇角轻勾,缓缓露出一个绝美而危险的笑容。樊遒鸢神思一顿心叫不好!却已来不及躲避,铺天盖地被削尖的竹箭朝南疆军飞/射而去,藏匿在竹海间的亲兵飞驰而来,危岳雁一个借力跃上马匹,同剩余的残兵顺着小路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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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游天看着一旁呆呆坐着像失了魂儿似得凌秋泛,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开始意识到这件事可能不该告诉凌秋泛,但同时又觉得很冤枉。危岳雁伤势非但没好甚至还越来越严重的事情,也是前阵子和秦广漠闲聊时得知的,秦广漠那货也没提醒他不能告诉凌秋泛啊,凌秋泛是危岳雁的妻子,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凌秋泛是知道情况的,哪成想……
“凌姐姐,你你你别担心……”
“贺小将军。”
“诶诶?”
贺游天被她叫的有点慌,但凌秋泛的脸上却丝毫不见慌乱,焦灼等一系列毫无意义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镇定和沉着。
“攻城战一日之内能攻下吗?”
贺游天连忙摆手,“嘿这,凌姐姐你也太把那些南疆军放眼里了,且不说一日,凭我家广漠的能力,给他们三日都攻不下。”
凌秋泛点点头,“一日攻不下还有第二日,但若没了粮草,他们就没有第二日了。”
贺游天先是一窒,继而有什么凌乱的东西从脑中发/射迸散开来,在看到凌秋泛从怀里摸出几包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小火包时,他听到脑海中炸裂的声音。
凌秋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两弯秋水似盈波。
“既然已经开始攻城,那我们也不怕这里暴露了吧。”
“只是不知,贺小将军箭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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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箭阵并不能挡住所有的南疆士兵,危岳雁一行仍旧遭遇了激烈的追杀。身遭一切俱化血海,一场绝境里的厮杀寂静无声却又似巨浪掀天震耳发聩。
当她从最后一个将士手中接过大写“夏”字的旌旗时就知道,只剩下她一个了。手心微烫的已不知是多少个将士混染一处的鲜血,旗帜展开在风中犹如匹练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