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事,都讲究一个缘分。”凌秋泛也不知怎的,看着今夜一轮圆月竟然益发伤感,她生时便与家人聚少离多,难有团圆之日,竟不想死后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知心姐妹,又要因自己鬼力不济,将遭分离,“一饮一啄皆有定数,离合分聚亦有前因,死了这么久,有些事情我早已看淡。雪霁亦不必太感伤。”
凌雪霁本来还只是抱怨,这一听才知道事态居然这么严重,凌秋泛竟是准备好同她永别,这还了得,连忙一把抱住姐姐,一边被鬼魂毫无温度的躯体冻得直颤,一边声泪俱下信誓旦旦的承诺,“姐姐你等着!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捉一个人来!!”
“诶,雪霁你——”
话音未落,凌秋泛便感到怀中一空,凌雪霁早已经不知所踪。
她微微动了动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指,摊开在月色下,掌心的脉络已经模糊不清,却仍旧执拗的一笔一画镌刻着她百年前的生平。
忽而一阵风过,霜白的裙裾帛带临风而舞,遥映满山桂色,宛如月里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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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霁心急火燎的扒开野草准备前往下一个山头,她记得那里有几间废弃了很久,快被土埋了半截的破屋子。这座山上没有庙宇,山下又是每逢春闱赶考书生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虽然最近这地方被山下村民传的邪乎,但离下一个歇脚点太远,客栈驿所的住宿费又偏高,凌雪霁仍然决定前往一探,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老天真给她丢了个冤大头在那呢?
所以当凌雪霁真的见到那破屋子里头亮着烛光时,激动的直接跪倒在地,虔诚的对着圆月高悬的夜空拜了拜,“老天鹅啊,我以后再也不说你眼瞎了!”
曲荃从来都对鬼神之说不屑一顾,倒不是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鬼神,只是因为身为一个从小看惯了肠穿肚烂各种死法的尸体的法医的女儿,大抵见了真鬼也只不过略带失望的说一句:尚欠火候。
所以当她被一群村民围着,苦口婆心劝着她切勿上山,并且看到几个衣带都没系好就从山道上屁滚尿流逃下来的几个书生后,也只不过面无表情的说了句:鼠胆之辈。
翻开今晨在渡船上看了一半的《洗冤集录》,曲荃从背箧里掏出一个布帛裹着的馒头,放在烛火上稍稍回个暖,每看过三页书就啃上一口。看到卷四时,忽觉有感,“凡验尸首异处,勒家属先辨认尸首。务要仔细打量尸首顿处四至。讫,次量首级离尸远近,或左、或右,或去肩脚若干尺寸。支解手臂、脚腿,各量别计,仍各写相去尸远近……嗯?”
正读到身首异处篇,突然就见一个人头从窗外滚了进来。
曲荃顿了一秒,目不斜视,“却随其所解肢体与尸相凑,提捧首与项相凑……”
“咚”的一声,一具无头尸体从窗外“探”了进来,脖颈堪堪挂在窗棂上。
曲荃顺手从落在桌上血迹干涸的人头上取出发簪,往烛芯上挑了挑,室内顿时亮了很多,“围量分寸一般,系刃物斫落。若项下皮肉卷凸……”
落在桌上的人头滚了两滚,突然飞起来吊在曲荃面前,带起一阵妖风把曲荃那支比手指头还细的蜡烛折倒了。
曲荃:“……”
凌雪霁看着曲荃直接放下书,也不去管人头尸身和那根可怜的蜡烛,三两下啃完馒头走到床边开始就着从墙壁破损的洞口泄进来的月光铺床时,简直急的跳脚。怎么会有这么粗神经的人?明明先前几个书生都不用她丢个人头,只消轻轻对着他们的脖子吹一口凉风,他们就会被吓得昏过去。人一旦惊恐,头顶和肩头的魂火就会变弱,这时便是她可乘之机。可是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她吹妖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