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怒,却猛然见段随风掌心的那一道寒光,心霎时狠狠一震。
“段随风!”
她用尽全力嘶吼,却只能见那寒芒一寸寸掠近卫锦的咽喉。
“段随风!段随风!”
沈青柠的厉吼淹没在腥涩的空气里,空明的仿佛梦呓。
直见了那白皙的颈上一缕骇人的殷红,她不由紧紧的闭上双眼。
——段随风,终有一日我要让你百倍偿还!
“铮”,突然,一声嗡鸣震得她耳膜生疼,沈青柠睁开眼,便见了面前段随风扭曲的脸,一柄利刃落在他原本落脚的地方。
逆光中,沈青柠见了立在利刃之后的两个颀长身影——
无尘子……凌虚子……
“丫头,你可是我们木宗的小公主呢。”
“有人欺负木宗的小公主,还要问问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同不同意吧!”
凌虚子扭着纤腰蹲在她面前,见了她眼里的呆愣,便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这一路上金宗鬼卷的混蛋跟你们形影不离,多亏了你够聪明,才能带着卫先生走出这么远。”
无尘子缓缓踏出一步挡在沈青柠和卫锦的之前,一声嗡鸣,只见他抽出一柄白亮亮的长剑,寒光凛冽。
他并不说话,眼中的杀意却如狂风骇浪,狠狠地扑向段随风的面上。
风起,带来一丝萧瑟的嘶鸣。
段随风握着钢针的手越缩越紧,指节分明的手上青筋凸起,兀立在四人面前,任长风吹乱了发,萦绕眼前,带着一丝丝诡异的凌乱。
长风之中,一枚细叶打着旋儿划过眼前,叶缘的那一道血色细线刺人眼目。
段随风紧紧皱眉,掌中细针铿然崩裂……
这样的风声——真个是令人厌恶。
他缓缓的退后,清洌洌的眸光在卫锦淡然的面上轻轻一扫,便勾起一丝自嘲的笑。
卫锦——你永远都是这般好命!
转身,灰色的人影消散在密林之上,厮杀的黑衣人随之如飞梭一般掠入密林——如来时一般突兀,走时亦是孑然。
风声瑟瑟,官道上满地血腥。
沈青柠蹲在一片猩红的杀戮场中央,看着头顶渐渐阴霾的天色,只觉得风声冷的彻骨,慌乱中查探卫锦的呼吸——虽轻微却依旧持续。
她长出了一口气,忽然肩头一暖,却是杨震宵轻拍她的肩头。
杨震宵拍拍她的肩膀略作安抚,便长臂一捞,扶起卫锦,便道:“这段山路狭窄陡峭,极易设伏,我们须得速速离开此处。”
无尘子和凌虚子环顾四周也心中了然,如今黑翎军被从中截断,首尾不能相顾,若是段随风的援兵到了,恐怕就再难解围了。
几个人默然不语,便飞快的朝着谷口奔去。
薛以勤走在最后,依旧颤抖不止,被山路上的断枝乱石磕磕碰碰弄了一身狼狈,路过被巨石封堵的隘口,靠着沈青柠揪紧胳膊方才拖了出来。
“多谢……多谢青柠姑娘仗义相救……”薛以勤气喘吁吁,一出了谷口与前军接上,便兀要来水壶牛饮不止。
杨震宵把卫锦安顿在前军的一辆马车里,沈青柠取来金疮药替卫锦简单的包扎了流血的脖颈。
一场危机褪去,后军没多久也移开了阻路的巨石,陆陆续续三截队伍终于会和,无尘子和凌虚子见他们二人无恙,便拜别而去。
无尘子临行前只在她耳边轻声告诫:“六宗杀戮已开,为了争夺神族之血,六宗之内都是敌人,你千万提防小心,什么人也别信。”
沈青柠的手微微一抖,却看无尘子那张白皙剔透俊美如玉的面容,忽而一声淡然的笑。
“什么人也别信?那你和凌虚子师兄呢?”
“木宗忠诚教义,从入门的那一天就用性命发过毒誓。你信与不信都不重要,我要坚守的诺言只需证明给玄教先祖就可。”
他并不气恼,只是淡笑着转身,却被沈青柠拉住了袖角。
“为什么?为什么六宗要争夺神族之血?为了变强真的什么都可以失去么?流了那么多血,就为了一个封印?”
这两年来,血腥杀戮已经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的手沾满了鲜血,如今卫锦又生死难测,为了那个封印这一切真的值得么?
无尘子看着她急促痛楚的眼神,那张美丽的脸忽然抹上了一层陌生的漠然。他揉揉沈青柠的黑发,便看向远处愈加黑暗的天幕。
他说:“解开六宗神族之血的封印不过是个开始,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让那个杀人嗜血毁灭人世的妖魔复活。”
当他说到‘毁灭人世的妖魔’这几个字的时候,沈青柠在无尘子的脸上看到的不是仇恨、惧怕或是悲伤,而是一种莫名的敬畏。
灭世之神?她的心头划过一丝丝的疑惑,却不待她问,无尘子已浅笑揉乱她的长发,那陌生的表情瞬间换上了惯常的温柔。
“小丫头,你只要记住,和我们站在一起——好好保护你的师父——就好。你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