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讳世俗的礼fǎ_lún理,几代都出过luàn_lún之事,阖族不以为丑,只道常。燕九的
父亲燕君桢,便与胞妹燕君湄自小厮缠在一处,闺中多有燕私,燕九从父亲的笔
记中早知其详。
燕家在前朝妖言案中受到牵连,险些族灭。燕九的祖父燕实浦被绞杀,燕君
桢死遁,燕君湄出家,生离死别之后,十余载兵灾战乱,颠沛流离。直至数日前,
燕九从一幅观音小像中认出燕家的笔法,这才找上门来。
「俢龄,你爹爹,他如今可好?如今一向住在哪?家里情形如何?」
「父亲身子还好,只是如今有了春秋,惯会唠叨了!想姑姑改日见了,也认
不出当年玉面檀郎的模样哩!当年一路流离,母亲伤病去了,后来父亲带着我隐
居在雁荡山小龙湫畔。父亲一直念着姑姑,并未再娶,家里只有小九一个。」
「你排行第九?」
「是,按族里的排行。家变之后,族里一路护送母亲出京,后来小九生下来,
族里曾想接小九回族居之所,是父亲执意不肯,怕阖族受连累。再往后举国皆兵,
也就与族里失了联络。」
风雨流年,恍然隔世,姑侄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么些年问个仔细,一时
笑,一时泪,感慨万千。
「这么说来,小九自总角起便在外游学不成?你爹可真狠的下心!」
「玉不琢不成器嘛,小九倒不觉得辛苦,河山万里足下始,无限风光放眼量,
见的多了,经的多了,才知道如何海纳川,胸含丘壑。再说,不经红尘打滚,
怎能承我燕氏墨风?」
素因的眼里满是赏识,这个侄儿大有父亲遗风,心志坚毅却不左犟,玩世不
恭却不粗鄙,燕家后继有人,真真让人欣慰。
「俢龄,你如何来的扬州?」
燕九见问到此节,不免有些尴尬,轻咳一声,「父亲命小九来娶媳妇,侄儿
来时,正赶上那家小姐出嫁!」
素因不由得瞠目,「你因何来迟?」
「这个,这个,小九路上遇到了一个姑娘,茶种的好,泡的也好,一不小心,
茶喝多了,就迟了!」
「怕是那姑娘长得也好罢!」素因斜睨着他,打趣道。
「嘿,没我姑姑长得好!」燕九贴过来,抱住素因的胳膊。
「小猴崽子,我就该替你爹狠狠的捶你一顿!」素因柳眉倒竖,没绷住,又
给他逗笑了,气的敲敲他的头。
「姑姑要是舍得,小九天天夜里都来给姑姑捶!想怎么捶,就怎么捶!」燕
九眼角一挑,眼眸深邃的看她,无限风情随波流转,似是认真,似是调笑。
只这一眼,素因竟然芳心无,四肢绵软,不由大骇,这小九比哥哥当年还
要惹人,也不知有多少家的姑娘要糟糕至极呢!
「其实,除了娶媳妇,也为了查访燕家的《缕素精要》。当年祸事急转直下,
祖父含冤而死,《缕素精要》失传。小九辗转查探,据说被明德佬儿带到了坟里!」
素因听到此处,心头一跳,沉默一会,瞧着他说道,「慢慢查,总会找到的!
便是找不到,难道小九便不能再创出更精妙的画法吗?」
「姑姑说的是,不过,即是燕家之物,总是物归原为好!」
「俢龄说的也没错,你便在姑姑这住下。后面有你祖父当日绘成的一道神仙
壁,也是极难得的妙品,你不妨多去瞧瞧。」
至此,燕九仆便在这栖霞庵住了下来,朝观竹海雾起,夜醉清泉星沉,时
时被姑姑慈母般嘘寒问暖,真个乐不思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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