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能不能就着「要个奴儿」的话由,再和王爷接接话头;三则就是诸般都不妥,
只怕也有机会再见见那晴雯一面也是好的。
哪知那炭车沉重,只能用马拉,凭怎么也不好在京城里一味鞭打吆喝催促快
行,一路迤逦到了雀思门上,天色却也渐渐红日西沉宫女太监都是他素日里
贿赂遍的,自然也通传到二门上,晴雯也不曾出来,倒是怡红院里的小丫头碧痕
堪堪来了。这碧痕一身碧色掐粉棉袄、一条素色褶裙也是窈窕有致,却过来也
见过冯紫英,笑着万福只说:「是冯大人,我们袭人姐姐说了,子这会子有兴,
只怕在园子里散步玩儿,我们做奴婢的也不好跟着打听。大人是要紧客人,若有
要紧的事,就在雀思门上用一会子茶,我们就去了回子,只不容易定的时刻;
若无太要紧的事,或者留个话,明儿再见也罢了。」冯紫英却知道这叫袭人的姑
娘,其实也算是凤姐心腹,最是妥当的一个人,既然这般说,自然是揣摩着弘昼
最近对自己冷淡了,有意劝自己,不要为了些芝麻绿豆的事打扰弘昼雅兴。他便
连声应道:「送点应用之物来,更没什么要紧的事,你们回了你们姑娘、妃子就
是了,竟不必再回子,过两日我再来请安就是了」,留下炭车,也就带着随人
自去了。
碧痕年幼烂漫,哪里知道他这些心结,却也不放在心上,同几个小丫鬟、太
监一起清点那些个梅花炭饼数额,才回怡红院来。却见袭人陪着王夫人、薛姨妈,
正在前厅里坐着绞绒线,进去回了话,才笑道:「姐姐说那冯大人也是虔心,其
实不过是烧炉子的炭饼,倒难为了他亲自巴巴的送来」
袭人却和王夫人、薛姨妈只是闲暇绞着几团绒线。听碧痕进来回话依旧是奴
婢口吻礼貌,那王夫人、薛姨妈姊妹二人如今也已经习惯,也就坐着,只是微笑
略略欠身算是答礼。虽然哪怕碧痕年幼,也未曾侍奉过弘昼还是个处子,但是昔
日分封,怡红院里晴雯、麝月、碧痕、秋纹四人皆有个奴儿身份,她姊妹二人哪
怕一个嫡亲女儿是小,一个嫡亲女儿是妃子,却是弘昼亲口叫的「无位贱奴」;
本来是惶恐的,见了怡红诸婢也要行礼,后来还是凤姐、袭人反复解说才渐渐安
心。只是在袭人面前,却断然不敢拿大,如今听了碧痕说话,王夫人便无奈笑着
摇头,看看袭人,薛姨妈更是不得插话。袭人便笑道:「你小蹄子懂什么,那炭
饼叫柳叶梅花,是关外用黑松木着梅花木烧的,然后就着模子里刻成梅花饼、
月牙饼、松球饼个儿也小巧,瞧着也好玩,烧起来有一股子梅香,也算是个
精贵东西呢春日里用最好。你只怕还没用过呢我们不好做的,这还回
头要回了两位妃子,看怎么分派才好」
碧痕便努嘴道:「即是精贵东西姐姐怎么要我劝他回去。子不过是在
园子里散步,一就得,好歹回子一声,子要不要见他是子的事」
袭人却脸上略略变了变色,依旧笑道:「子用过午膳就在枕霞居里没出来
云小身子如今不好,子也陪着,不定里头是什么风光呢。你这会子为点
什么炭饼、煤饼的进去回话,就是我让你去了,鸳鸯她们就这么没眼色,能放你
进去?」
薛姨妈笑道:「还是袭人姑娘想得周全。只是那冯大人来去辛苦了」
王夫人却是心善,叹口气道:「其实要我说,虽是小节,还是瞧瞧子便利
不便利。若便利,瞅冷子还是回一句的好,也算是替那冯大人尽了份心了唉,
子毕竟是皇子,那什么冯大人也好,马大人也罢,都好歹是外头办事的人,
子也该多和他们在一处计议些正事,多往外头走动男人们,总有正经事
要办的。园子里的fēng_liú,又跑不了,倒也不急在一时」
袭人听了忙敛容称是,心里头却知道这王夫人心意。
论起来,弘昼昨日莫名其妙忽不喇的封了元春做「妃子」。园子里如今情妃
已逝,只有两个妃子,一个是王夫人嫡亲内侄女凤姐,昔年便是跟着王夫人打理
家务;另一个更是她亲生长女,骨肉一体;论这份亲厚恩宠,左右得持,她自然
也是宽慰安心。只是说来也是荒唐,弘昼虽封了元春,实则自元妃入园,大半个
月了,却连面都没见上一见,更别提去蓼风轩里奸玩元春受用身子了;这元春也
是大胆古怪,听闻了消息,也不去顾恩殿里谢恩,也不去见凤姐告述,自前日起,
就窝在蓼风轩里不出来。昨儿夜里,王夫人还特地去蓼风轩瞧过她一次,却也不
知母女两个说了些什么。袭人虽是安静性子,只是园子里也有三府太监往来,流
言蜚语不断也有传到她耳朵里。前一阵有说元春进园,犯了皇帝忌讳,外头御史
弹劾,若不是天子有恙,只怕连子弘昼都要遭训斥责罚,这元春就有个「红颜
祸水,坑害子」的名头,园子里还有人呢胡说弘昼只怕是怕了,要送元春「回
去」哪知隔日就封了妃子。甚至前几日还有个小太监,喝醉了胡言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