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也是记得她的习性, 在春寒之时较少会宣她入宫陪驾的。
然而这一处毕竟不是她的府中,因着那日画舫旁诸多侍女的表现, 她虽面上不显, 心中却也对她们的行为生出了些许芥蒂,此时眉烟在她身旁小声嘟囔着, 卫莹轻轻按住了她的手,却是无声地摇摇头示意她不能在此时多言了。
收拾齐全后,宫中等候的马车已经在静柯寺外了。
脚下踩着青石板上坎坷的水迹,不过一出门, 卫莹便感觉到了那如酥小雨中透进的森凉寒意, 她刻意地放慢呼吸,轻裘之下的身子不自然地紧缩着,却是在眉烟关注的眼神下强忍住不适地摇摇头, 露出和以往无异的笑意来。
宫中来接她们的人和以前不同,似乎也换了一批,至少瞿侍卫应该不在那些人之中了,不知为何,卫莹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安,她顺着脚凳上了马车,进入到安然平静的马车中时,再感觉不到带着刺骨寒意的春风吹入她身体,面上方才逐渐地再有了血色。
在马车略微的颠簸,她们一行人顺利地到了宫门前,然而与之前不同,之前哪怕是审查,也是过了宫门后才命她们拿出令牌,然而这次早早在宫门前便有了结成冰冷队伍的士卒,而在拿过她们的令牌看察后,那为首的身着齐全兵甲的男子还拿过了太后赐下的信物仔细查看着。
卫莹从那人仔细而丝毫不害怕会得罪她们的面色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然而她面上不显,在和眉烟下马车缓步入宫之后,看到沿途随处可见的兵甲齐整的士卒守卫着,在绵寿宫之人在面前远远带领下,到了略微远离他们的一处后,她方才低声地在眉烟耳旁开口道。
“眉烟,到了绵寿宫后,一定要慎言慎行,知道吗?”
眉烟从少女攥紧的略带着寒意的指尖感觉到了少女的决心,虽然不明白她家小姐为何如此慎重地叮嘱她,然而看着那些站立着面含煞气的武夫,她不由也白了几分脸色,小心地应道。
“我知道了,小姐。”
听了眉烟这句答话,卫莹心中方才安定了下来。
在宫门处看到那被层层兵甲守卫的景象后,卫莹便已经明白,或许宫中发生的一切,比民间所传的谣言还要可怕而惊险,毕竟一位正当壮年的皇帝发了疯病,不仅对于朝野,哪怕在后宫之中,也应该是与惊涛骇浪无异的一件几乎可以主宰千万人命运的事情。
而在这确立皇储,也几乎与确定新皇无异的时刻,贵为太后之尊的姑母,此时也应该是处于惊涛骇浪的顶端,在这般想法之下,她甚至觉得在绵寿宫中看到何种沸腾的景象,都不是一件太过惊异的事情了。
想到姑母此时面临的处境,卫莹只觉心中也是一片感同身受般的沉沉和担忧。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当真正到达了绵寿宫后,宽敞而恢弘的宫殿一片沉静,竟是要比平常还要静上几分,侍女带着路,她和眉烟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殿中,然而一抬头,卫莹没有见到熟悉的人影,却发现被姑母宣来的,不只是她一人。
在看到男人挺拔如高松般的身影时,她第一的反应便是那三皇子为何会在殿中,然而等那男人平静地转过身时,少女方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那人。
然而还没等他明白为何这绵寿宫中有外人出现,姑母还要召见她时,只见那眉眼平淡,身子高直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黑沉的眼中却是陡然亮起了一抹神采。
傅闻辰将负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松开,心中对着这趟宫中之行倒也没有了那么不满,他面上软和了些许笑意,终于启唇说道:“可。”
而听了傅闻辰的这句话,内殿中提心吊胆着关注着事情发展的碧云终于放下了一颗心,她吩咐着让如云般进来的侍女们端上茶水,却是收拾着面容,缓缓出去后朝着傅闻辰一施礼,然后便对着还有些摸不透详情的少女说道。
“卫小姐,过来见过贤王的二公子。”
听着碧云说起贤王,卫莹心中便有了些许不祥的预感。
传闻贤王和当今圣上乃是一母同胞,而先帝最想要立的是贤王,然而朝中推举以长为重,最后也只能立了当今圣上为储君,而在先帝未病逝之前,便有过几次想要废黜圣上的举动,只是被朝臣劝阻了下来,然而即使如此,为了护住他最疼爱的这个孩子,先帝也仍是分给了贤王最为富庶的黎州和黎州驻扎的兵队兵权,甚至将此写入了圣旨,这些都是已经在民间传得谣言四起的了。
而如今这等敏感的时候,当今圣上一被传出疯病,这贤王的二公子便现在了绵寿宫中,难不成,姑母心中已经属意了那个位置属于贤王?
这般想着,卫莹心中担忧,毕竟国公府已经算是被绑在了三皇子一脉上,然而若是姑母属意了贤王,那两者相争之下,岂不是一定要有一方沦为这相斗之下的败者?
卫莹是丝毫不怀疑三皇子的手段的,毕竟他能将牵扯到造反之事的兄长解救了出来,已经说明了他的手段如何可怕,然而当朝以孝为先,若是有着姑母的偏帮,贤王倒也未必就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