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宫上下,整个晚上只有芷衣一人睡得最为香甜,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袭香黑着眼圈伺候主子梳洗绾发,嘴里不免抱怨几句。
“小姐啊,为了保护您,早晚有一天我得搭上这条小命……”想到屡次被龙穆离踢晕,婢女心有余悸。
芷衣懒懒地回了一句,“以后,无论谁对我做什么,你都不要管,只消保护好你自己便是。”
“可是,如果眼睁睁看着小姐受辱而不加以维护,想必死得更惨……”把实话嘟囔了出来。
女子瞟了她一眼,“你是什么时候被厉火给买通的?”
“买通?”这两字令袭香炸了窝,声调前所未有地高昂,“小姐,您说话得讲求公平!他可从来没有给过我好处!至今,我的家人依然杳无音讯,我只能听他的话,好生伺候您。即使辛狄亡了国、他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我还是不敢怠慢分毫。天知道他会对我的家人做出什么事情……”
大概察觉到自己说得有点多,到最后,嗫嚅着,放低了声音。
听到这些,芷衣并不意外。
厉火那种人,看上去不温不火,沉稳中透着暖意,可一旦卑鄙起来,绝非常人能及。
“去辛狄之前你就为他卖命了吧?”
袭香点头,“是的。在甄选和亲随行婢女的时候,他就派人抓了我的家人……”
“难为你了。”芷衣打断婢女的话,心说,连续装了三年哑巴,可以得影后大奖了。
袭香马上红了眼圈。
没等她再发出新一轮的感慨,敲门声响起。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婢女赶紧去开门。
门外,新阳公主婷婷而立。
入得屋内,婢女们悉数退下,只留二位主子。
起初,新阳好像有一丝尴尬,大概因了忆起两个月前替哥哥来传话的情形。
“这对耳坠,由东楚国特有的东珠制作而成,请姑娘笑纳。”她把手中托着的锦盒放在桌上,打破了自己的尴尬。
芷衣不喜欢绕弯子,说话开门见山,“多谢公主赐赠。公主大驾光临,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新阳沉默片刻,这才开口。
“姑娘是个剔透的女子,新阳也不妨直话直说。此次拜访,是有要事相商。”虽不再称呼“九姑姑”,但敬意依旧。
“哦?什么事?公主只管说,但凡芷衣能够做到,一定尽力为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新阳又盘桓一霎,与芷衣对视,“想必姑娘在辛狄国的三年时光,是吃尽了苦头的。如今留在宫中,也是无奈之举……”
芷衣不语,定定回望。
“眼下,新阳有个不错的建议,不知芷衣姑娘是否愿意考虑一下……”到底是个善良的女人,没勇气把要说的话一股脑地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