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媗原本听得双眼婆娑,水光朦胧,但听到最后几句话,就像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来。“凤凰,你是求我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怕我对灏锦心出手?”
凤金猊见她如此反应,不明白她为何非要牵扯灏锦心。“神婆,你没必要对灏锦心出手。”
“可我就是要对她出手呢?”华锦媗歪头看着他,然后扫向躲在灏锦蓝身后的人,怒意扶着她挣开凤金猊而摇晃地站起来。“你们今日都是冲着我来兴师问罪,现在没有证据了,我就得忍气吞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才行,不然就是疯了。也是……”
她眉压得低低,半天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谁让我的未婚夫……不像未婚夫,而我唯一的亲哥哥……也不像亲哥哥了。华锦媗,华家七小姐,哼……华家华国辅府是地狱不是家,我的家就只有凤池府,若是连凤池府都容不下我……”
“胡闹!凤池府就是你我兄妹二人的家,没有你,哪算家?”华凤池知道她是哀到胡言乱语,赶紧出声安慰,然后对凤金猊等人下了逐客令。凤金猊还想说什么,却听华锦媗笑得残阳滴血:“凤金猊,你走!”
她吼道:“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盛悦心硬是将不甘心的凤金猊强行拖走。
庭院瞬间冷清许多。
摇摇欲坠的华锦媗最终倒在了甘宁的怀中。华凤池急忙将她抱回房中,没多久,甘蓝终于领着那位年迈的医师赶到。待他把脉细看后,说是情绪大起大落,悲痛过度而昏厥,好生修养就无恙了。
华凤池这才稍微松口气,捧着华锦媗的手守在床前,满目复杂的望着这个自小相依为命的妹妹。
夜里,华锦媗终于醒来,可床前守护的人就变成了两名婢女。她们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见她醒来就赶紧左右搀扶,递水递暖汤。华锦媗倚着靠枕,发现窗外夜色漆黑,遂道:“我睡了多久?”
甘宁道:“三个时辰了。”
“中间可有人来过?”
甘蓝道:“除了凤池少爷一直收到半刻前离去,就只有我们在。”
华锦媗“哦”了一声,就让甘蓝去提几桶煤油进来,然后唤甘宁扶她到镜台前。她望着镜中左脸已涂了一层厚厚的青色膏药,愣怔不语,甘宁连忙安慰说过些时日就好,绝不留疤。她这才淡淡“嗯”了一声,待到镜中反射出甘蓝手提两个木桶踏回时,这才转身走过去。
甘蓝不解道:“主子,你要这么多桶煤油干什么?”
“烧房子。”华锦媗低头,捞起大瓢舀了满满的煤油,然后用力直接泼到了墙上字画处。就算密道毁了,她用密室掩人耳目地混过今日的搜房,但凤金猊他们都是聪明人,谁又知道灏锦心还在房中留了什么手脚,总之——这间房子是不能再留了。
床榻、窗纱、木椅……但凡可燃之物都泼上了煤油,噼里啪啦的起火后,火焰窜的极快,整座阁楼顷刻间就被蔓延的火苗吞噬了。
夜深人静,凤池府的西北一隅倏然火光冲天,吓煞梦靥。
熟睡中的奴仆被刺鼻的烟味呛醒,急忙套着鞋子衣服爬出来,一看发现是西北庭院着火了,就急忙去井边提水灭火。华凤池正拥着身怀六甲的妻子入睡,亦是听得外面嘈嘈杂杂,就赶紧套进外衫出门看,一听奴仆禀报说是华锦媗庭院起火,就发疯地冲了过去。
被火海吞噬的房屋前,府内所有奴仆共计十四个,大半都赶来灭火了。而众人手忙脚乱间,只有华锦媗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庭院中,像是旁观看戏那般……无动于衷。
华凤池赶到时发现自家妹妹是安然无恙,一颗心这才忐忑落地,然后飞速上前将华锦媗牢牢抓到身边,护着。“没事就好,只要你没事就好!”他心有余悸地搂住自家妹妹,扭头望着浩荡火势,蹙眉追问好端端地为何起火?
“火是我放的。”被他搂在怀中,身子无比僵硬人回道。
华凤池错愕地扭头望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火是我放的。”
“为什么?……这是你家呀,你居然放火烧了自己的家!”
“在他们今日闯进来要搜我房间的时候,你让我觉得这里还是我家吗?”华锦媗猛地抬头看他。华凤池一顿,片刻后眼角一沉,似是无言以对:“只是搜房,搜不出就算了,为何你要这么大的反应?说到底,你烧房子是因为心虚吗?”
华锦媗不甘示弱的吼道:“是呀!因为我的房间确定藏着密道,我暗中做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你们今天搜不出来,是不是也很失望?”
华凤池盯着她,眼中一片跳跃的火焰。他怒得推开华锦媗,喝道:“小锦,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为何突然发疯?”
“我疯?我是被你们逼疯的!”华锦媗不管不顾的吼道。
两兄妹第一次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越吵越凶,有个老仆人见状不忍,便赶紧去通知孙倩柔。孙倩柔一听,即便行动不便也要起身赶来。可火场旁,华凤池与华锦媗已是吵到面红脖子粗,孙倩柔一时间竟无法劝住华凤池的怒火,不由得急上心头,惹得腹中疼痛难忍,按捺不住就痛哼出声。
“嫂嫂!”
“倩柔!”
争吵中的两人急忙奔到孙倩柔身边。华凤池扶着面露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