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睿,果真是个情深意重的人呵!
恍恍中,慕子衿似乎察觉到身旁之人动了一下,她挣扎着想让刚哲把自己带走,可噬心的毒性太强,她不如崇睿有功夫防身,此番疼痛,却终是让她堕入黑暗之中。
崇睿缓缓的睁开双眸,因染了病,那平素深如古井的眸子,如今竟有几分说不清的混沌,似慵懒,似疑惑。
他首先看到立于床边的何絮儿,然后
“她”转过头去,便见慕子衿双眸紧闭着,沉沉的卧于他左侧。崇睿不是不惊疑的,慕子衿素来恪守,加上之前两人一直关系紧张,他那般讨好的想要靠近,慕子衿都不许,甚至不惜威胁他,说要给他下药。
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刚哲“砰”一声笔直跪下,“王爷,王妃为您过了蛊,她”
“如何?”崇睿开口,昏迷了十二个时辰的他,嗓子干涸,说话的嗓音低沉破碎,却依旧沉稳。
“无药可医!”刚哲将慕子衿的话,原数说给崇睿。
崇睿执了慕子衿冰凉的手,紧紧握住,“去宫里寻太医!”
“王爷,王妃之前便省得自己过蛊有性命之虞,为了王爷,王妃说不必求医!”刚哲不忍心将话说到绝处,那句“生无可恋”必会伤了王爷吧!
“去,寻太医!”崇睿还是那句话,淡淡的。
刚哲不敢违抗。从窗口飞掠出去。
“絮儿,我有话同你讲”崇睿看了何絮儿,表情肃穆。
良久之后。
何絮儿面容虽与平素无异,可脚下的步子却虚浮得紧,她抬头看了看崇睿院子里皑皑白雪,幽幽叹道,“春天,不远了!”
然后,穿过九曲回廊,何絮儿娉娉婷婷的离开了睿王府,她亦有她的使命
太医来瞧过之后,颤巍巍的跪在崇睿脚边,“王爷,王妃这毒,臣下怕是解不了,请王爷恕罪!”
崇睿的眸子紧了紧,语气依旧淡淡,“将她弄醒!”
太医擦了额头虚汗,施了针将子衿弄醒,便乖乖退出寝室
“身子可好了些?”慕子衿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淡淡的,关怀着。
“子衿,把你自己治好,我饶相府与将军府之人不死如何?”
崇睿说话的时候,眸子盯着子衿,想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些许不一样的情绪。
“这病,我也治不了,况且,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子衿淡淡的笑了,那一笑,便如莲花盛放,水光潋滟。
“你确定?”崇睿挑眉,及其淡漠。
“确定!”
“即便慕明轩与赵由之,你也忍心让他们去死?”为了让她活下去,崇睿硬着心肠逼她,他深知,子衿若然已经决定以命换他性命,便定然是存着必死的决心的。
想到她存着这般心思,崇睿只觉心疼得比中了蛊毒时还要难以忍受。
子衿亦是无言。
“你想不想看大将军府跟相府血流成河,鸡犬不留,对了,还有天香楼?”即便说着如此血腥残忍的话,可崇睿的眸子已经波澜不惊,仿佛那话,只是一句玩笑。
但子衿知道那不是玩笑,她从来都知道。
有些难堪的闭了闭眼,子衿幽幽叹道,“我尽力一试,但此蛊确实无解,若我死睿王殿下可将我挫骨扬灰,但求放过那些无辜之人,若我生我便还是一如既往,帮你夺了这天下。”
子衿最终,还是忍不下心!
况且,她的大仇未报,如何敢死?
“然后呢?”那句“睿王殿下”让他变了几分颜色,语气也生冷了许多。
“待你君临天下,许我四海为家!”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崇睿苦笑,“你要的四海为家,本王不想给,怎么办?”
子衿疼得很了,终于忍不住溢出一声,“好疼!”
崇睿见状,红着眼眶将她狠狠抱住,“我不许你死,不许!”
子衿只觉心更痛了,她握住崇睿的衣襟说,“崇睿,我恨你,可我更恨我自己,明知你爱别人,可我竟还是飞蛾扑火,明知我不能”
言未落,子衿便坠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啊!
崇睿仰天长啸,接着便急气攻心,直接吐了血!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这般无能为力的抱着慕子衿,看着她备受折磨,而他却毫无办法,此时,他觉得自己的生命,竟像是随着子衿一同溜走了一般。
“慕子衿,你不许死,不许!”他将子衿抱在怀中,紧紧的抱着,他的眼眶变得血红,神色也极为悲怆。
门外,刚哲与影卫们听到崇睿绝望的长啸,心里都极为难受,整个琅琊阁都沉寂在悲凉中。
“大爷的,老子还说抓这个恶婆娘来跟崇睿换娘子,却没想到慕子衿这个蠢货,居然为了救崇睿愿意自己去死!”空中传来一阵嬉笑怒骂般不正经的话语。
这先声夺人的气势,这痞里痞气的话语。不是魂归还能是谁?
琅琊阁内所有的影卫都拔出长剑,戒备的看着魂归,魂归刚一露脸,五个影卫便同时出招,欲置他于死地。
“要不是看在慕子衿要死了的份上,老子今日便结果了你们。”魂归一边躲闪,一边往内室窜过去。
刚哲挡在大门处,见魂归腋下夹着的棉被里,似乎有一张精致而又冷艳的脸。
是,是那蓝衣女子!
“别动手,这女人能救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