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赞同,而是去想及大郎的意愿吗?”
“臣不得不想,因为稚子无辜。”
皇帝眼神一缩,他没开口,可是“稚子无辜”四个字,在他心头翻来覆去滚了足有三四遍,滚出热烫的酸软,以及英雄迟暮般的无力来。
他当年一子落错,以为无伤大体,谁知效力在多年后出来,这盘棋越下越死,以他天子之尊,竟也找不到破局之法。
如今更糟糕的是,他想乘着自己年富力壮时,将一切拨回正轨,但朱英榕却不愿意。
朱英榕心里原来对汪皇后存了疑惑,还来当面质问过他,但汪皇后一“病倒”,朱英榕大为愧怕,什么也不追究了,他再试探着想将他交由钱嫔抚养,朱英榕坚决不肯。
而他能怎么办呢,将一切真相道破,告诉他,他的养母试图毒害他的生母,失误令他的父亲险些殒命,把他已经错乱的小小世界撕到粉碎——他有什么错,要承受这一切啊。
“依你之见,不该是认的好吗?”皇帝压下了心中翻滚的诸般情绪,喜怒不明地说了一句。
展见星摇头:“臣与钱嫔娘娘的父亲有师生情分,因此为钱嫔娘娘说过话,愿见钱嫔娘娘早日圆得心中所憾,但太子不是寻常人子,事涉国本,臣意哪有什么要紧,国本,才为重。”
皇帝听出来了:“你的意思是,大郎想认便认,不愿认,不要勉强他?”
展见星想一想,承认了:“皇上一定要问臣,臣就是这个意思。”
这是个极单纯的想法,皇帝若有所思——但是他没有想到。
他想来想去,想的仍是要替朱英榕做主,就像当年,他把朱英榕从他的生母身边抱离一样。
而他现在已经不是婴儿了。
“朕明白了。”皇帝这一回沉默得有点久,好一会后,才摆了下手。
展见星终于得以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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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见星以为她这次又冒犯了皇帝一两句,还被迫得知了更多一点的宫禁之事,别说升官发财了,恐怕江西都呆不住,得被丢到云贵之类的地方去,谁知她出宫以后,到吏部考功司里被堂官当面考核了一番,听命回去等消息,等到九月初,新的任命下来了。
品级没变,仍是七品。
职位变了,户部都给事中。
看前缀就知道了,带上了六部名号的,十之八/九是京官。
并且,这不是平调,外官转京官,自动升一级,给事中又是典型的职卑而权大,与御史的性质仿佛,看谁不顺眼都能上去喷两句,喷完算完,不用负责。
哪怕是告身到了手里,展见星一时都未敢相信。
楚祭酒很高兴,专门叫她到家里吃了顿饭,替她庆祝,又指点她租住房屋等事宜。
之前她没打算在京常呆,一直是借住在江西会馆里,这一下正式安顿,就不能不操持起来了。
饭毕回家,北边气候不同,九月的晚风吹在身上已经能觉出寒意,她慢慢走着,心中渐泛上了说不清的滋味。
起初自然是高兴的,这全然是她意料之外的升迁,欣喜之意便也翻了倍,她竭力也令自己沉浸在这种喜悦里,甚至还陪楚祭酒喝了两杯酒,但等到离开楚家以后,那一种怅然若失在酒意的催生下,控制不住地弥漫了她整颗心房。
江西这时候的风,应该还只是微凉吧。
她仰了仰头,又想,江西天际的那弯新月,倒是和这里一样。
☆、第 120 章
江西, 抚州。
“王爷,京城来报, 皇上、皇后娘娘病了!”
朱议灵原本正在书房里看一幅舆图,闻言蓦然抬头:“皇上什么病?”
“腹疾,已经好了——”
“那你说个屁!”朱议灵翻着白眼掷了笔,“人吃五谷杂粮,他是皇帝也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本王叫你想办法跟汪家搭上线, 你耗了这么久,就搭这么句废话来?”
王鲁忙道:“但是皇后娘娘还没有好, 两人先后病倒, 皇上已经正常上朝理事,皇后却一直抱病, 不曾见过一个外人, 皇后的母亲想入宫探望, 都被皇上回绝了,以皇上向来对皇后的厚爱, 有些不合道理。汪家内部因此惊慌起来。”
“那是怪了点。”朱议灵终于点了头,“当今算半个情种了,皇后都废过一遭, 这么多年过去,难不成那股热乎劲儿终于下去了?”
王鲁不由分神, 奇道:“半个?莫不成还有整个儿的。”
“当然有了。”朱议灵嗤笑出来, “隔壁那个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