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千祉道:“臣领旨。”
余忆当即便回转了身子,又道了一句:“陛下让殿下即刻进宫,殿下可不要怠慢。”将“即刻”两字又加重了,这才领着身后的两位宦者离了去。
祁千祉点了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将绮春也带上了,一并入了宫。几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穆修白虽然被留在了尚贤苑,心里也在发慌。
穆修白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可以杀了祁千祉,他应该可以毫不犹豫地动手。即便不行,只有手上有刀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捅祁千祉。祁千祉对他做过的事,绝对绝对地要千百倍地讨还。
但是祁千祉那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有他动手的余地。而且现在他又只能在心里乞求着,让祁千祉不要失败,不要倒下,否则他连一点点活的希望都没有了。
承虬宫。
祁千祉倒是没想到祁钺会在承虬宫等他。一入承虬宫,祁千祉几人安然放行,几位随行侍卫被迅速地拿下。
祁千祉喝到:“谁准你们拿人?”正殿里就传来祁钺明显带着病气的声音,却仍然声如洪钟:“我!”
祁千祉一惊,慌忙进殿。
正殿之上,祁钺竟在朝夕之间就成了苍苍老者。
祁钺虽然病容未减,头一句话便一怒冲霄:“你是要害死你爹啊?”怒气太盛,出口已不具君臣礼数。
祁千祉怔了一怔,道:“父皇何出此言”
祁钺骂道:“竖子!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傻?朕成了这幅德行,王位这便让与你?!”说罢把本来就匆匆戴上的王冠往地上一砸。
祁千祉觉得他父皇确实是有些不可理喻了,心下明白自己恐怕已经被人进言安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名。只是入席顿首,亮声道:“儿臣并未做什么对不起父皇的事,还请父皇明察!儿臣此间起誓,若有一句不实,天打雷劈!”
祁钺骂道:“你发誓顶个屁用!朕就不该养你这个儿子!”
“父皇要相信儿臣!”
“相信?余忆,将那什物拿上殿来,让他自己认认!”
不一会便上来两个宫女,抬上来一个木偶,木偶的胸口一柄短刀,红色的缨子虽然满是泥土,依然可认。
祁千祉一见这东西便道:“父皇,这是何物?!”心下却考量道父皇正是信着鬼神长生之说,自己遭此陷害,棘手得紧,且看祁钺这副神情,明明一副已经相信了的模样。
祁钺道:“这是何物?问你自己?!”
“儿臣自然认得这是巫偶,但是这物什和儿臣有何关系!”
“祉儿,是朕亲自带人来承虬宫掘出的人偶……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祁千祉心下一惊,亲自?口中也有些慌了起来:“父皇,这定是有人栽赃!儿臣绝不会做出伤害父皇的事!父皇请再查一下此事!”
祁钺语气低沉下来:“朕也希望不是你!……可是朕亲眼所见,由不得朕不信……你早前温良恭俭的美德呢?敢为天下先的气魄呢?祉儿,朕都不知道现在的你朕还认不认识?!萧皇后说她知你心性,怕也是你以前吧。她未必也就知道你现在的面目!”
祁千祉道:“父皇,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是谁与父皇说承虬宫里有这巫蛊的?那人必定就是陷害之人!”
祁钺马上打断他道:“栽赃陷害?之前裴之维的事也是栽赃陷害?我听说你还养了个娈童……你当初是如何对朕说的?!事到如今,朕如何能信你?朕都不知道你荒唐至厮!”
紧接着宫外一阵马啸,尹天禄风风火火地从殿外拖进一个人来。祁千祉有些震惊地看着尹天禄将穆修白拖上殿来,穆修白上身的衣服被扒下,露出光裸的脊背和平坦的胸部。脑袋低垂,面上几乎羞愤欲死。
祁千祉倒是不知道望月的事情如今还能做文章,父皇既然已经知道他喜欢男人,养一个男宠到底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他知道望月的身份迟早要公开,但是大皇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果然是尹天禄,颇一看见巫蛊就知道猜到是他。尹天禄的这手棋真的是一招妙棋。他毫无防备不说,即便是有所防备也必输无疑。只要尹天禄取得祁钺信任,这手棋便想怎么下便怎么下。
“父皇,这两件事毫不相干,望月之事,容儿臣日后与父皇解释!”
祁钺道:“我已经不需要你解释了!”
祁千祉急道:“父皇,你宁愿相信一个没有由来的方士,也要将儿臣逼上绝路吗?!”
祁钺怒道:“逼上绝路?好皇儿!是谁逼谁?”后面半句的问话一下子卡在喉头里,祁钺竟然生生地往地上躺倒,好在宦者余忆及时地扶住了他。
余忆高声道:“快传御医!”
便合着众宦官一起将祁钺抬上软榻,匆匆往昭华宫去。
祁千祉只觉得睚眦欲裂,便要跟上,却被余忆拦住:“殿下还是在承虬宫待着吧。”说罢便走了。
祁千祉只好止步,父皇的身体羸弱至厮,他万万没有想到,早知道如此便不言辞刺激父皇。只是自己的处境也比料想的最糟情况好不了多少。
徐染一剑劈向尹天禄,迫他松手,将穆修白救下来。穆修白被尹天禄压上了殿听这段父子间的对话,心下也凉了下来,巫蛊,无论是在哪个朝代,都是禁忌。何况……
祁千祉道:“任澄漪……是任澄漪……”转而向穆修白道,“她可时常来正殿?”
穆修白也想到了任澄漪,任澄漪时常来正殿找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