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靖笑笑,答:“奚靖谢过太帝君。”
边楼南把沈奚靖送出正殿,站在门口看他,对他说:“今时今日,已经抬举你了,你好自为之。”
沈奚靖冲他道谢,转身离开。
边楼南回到配殿,柳华然还坐在那里,屋里阳光很足,但柳华然却并不显高兴样子。
他轻手轻脚走到柳华然背后,轻轻给他锤起背来。
“主子,奴才并不觉得沈奚靖靠得住。”边楼南说。
柳华然冷笑:“这些人,都靠不住,可是,也只能靠他们。”
边楼南沉默不语,那样东西对于柳华然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因为就连他,也不知边楼南到底要的是什么。
他只知道是个帕子,但那帕子到底何料何色,到底有什纹样,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他一概不知,他也聪明地从来不问。
边楼南踟蹰片刻,又问:“他从前毕竟是朝辞阁的人,您不怕他把事情说与皇帝听?”
他这问题似乎问得有些傻,柳华然笑起来,说:“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他可比他父亲聪明多了,要不然你以为,为何皇上的儿子都死了,废帝独没杀他?”
说到这里,柳华然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他修长洁白的手指在桌上拍打着不知名的曲儿,他拍了一会儿,又拿了一把花生,慢慢捏着吃。
边楼南觉得脸上冒出些汗来,柳华然这句话显然不适合他听,虽然在所有人眼里他是柳华然的心腹,他也确实是,但这几十年来,他也从来都看不清柳华然这个人。
柳华然似乎兴致上来,他回头瞥了一眼边楼南,道:“他告不告诉皇帝不打紧,皇帝知不知道也不打紧,沈奚靖他只要知道,他表哥还在宫里,就够了。”
他这一说,边楼南便想起云秀山,他今年似乎已经十九,再过五年,便要出宫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担忧,问:“可主子,若云秀山到日子出宫了,那怎么办?”
柳华然捏着花生的手丝毫没有停顿,他只是淡淡说:“等到那时候,会有更合适的人。”
他没说更合适的人代替云秀山,还是代替沈奚靖,但边楼南却明白了柳华然的意思。
在这宫里,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至少在柳华然眼里这样看。
边楼南沉默了,他认真给柳华然锤着背,不再说话。
他要不是有时候傻一点,会问一些愚蠢的问题,他也许会是下一个被替代的人。
沈奚靖回到屋子,张叔正等他,他不过而立年纪,因做的教习,所以看起来极有书卷气。
“回来了,太帝君说了沈主子是何位份么?”他对沈奚靖笑着,虽然他长相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很有灵气。
沈奚靖有些诧异,稍后便释然了,在这宫里,谁没点本事呢。
“太帝君只说明日旨意才会下来。”他说着,脸上却露出疑惑的表情。
张叔请他坐下,又打了一块温热的手巾给他擦脸,才说:“沈主子,这宫里的宫侍们,我可都是见过的,在奴才看来,皇上定不会拒绝太帝君。沈主子不妨与我打个赌。”
在认识的这大半月来,他一直对沈奚靖有些严厉与疏远,沈奚靖知道明日旨意下来,他便要回宫人所去,想必正因如此,他此刻显得更和蔼可亲些。
“哦?打什么赌?”沈奚靖问他。
张一哲显得有些高兴,他说:“我们就来赌,沈主子你份位是如何,怎样?”
这还能赌么?沈奚靖有些好奇,在他看来,他将会有什么份位,全凭皇帝一人做主,难道张一哲真的这样神通广大,连今上的心思也能猜到。
这样一想,沈奚靖更好奇起来,他问:“那依你说,我的份位会如何?”
张一哲神秘一笑,说:“我们不如来说赌约吧。”
“这也可以,但我钱不多,你可别赌太大了。”
“自然不会,”张一哲说,“我们就赌一两银子,如何?”
一两银子对于做了大宫人的沈奚靖来讲并不算很多,但也不少,他想了想,便答应了。
张一哲与他口头定了赌约,这才说:“沈主子,你先想想,如今宫里的主子们位份都是如何?”
沈奚靖听他的话,认真想了起来。
在这内宫之中,有时候能不能爬到更高的位置,谁也说不准。
在去年入宫的那些宫侍们里,已经不是苏容清一人独大的局面了,年节时皇帝给他们涨了位份,从七品淑人苏容清与八品采人谢燕其已经升到七品淑人,八品采人宋瑞与从八品采人路松言升到从七品淑人,其余还有两位从八品采人未得机会侍于安延殿,如五年后依旧不能侍寝,便会被放出宫去。
剩下几位似乎因不得圣缘,皆留在原位,并未随着高升。
这样一来,宫里便有七品淑人两位,从七品淑人两位,余下皆是采人。
沈奚靖宫人出身,他料想自己的份位不会好到哪里去,便猜:“我估计,是从八品采人?”
其实对于宫人出身的沈奚靖来讲,他能猜到采人这个位阶,也是因柳华然说不会“亏待”他,之前那四位宫人,可是至今仍旧住在清心所里,随着高位宫侍的入宫,他们已经被安延殿遗忘。
他能讲到从八品采人,已经下了很大的勇气。
但张一哲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他见沈奚靖有些不解,便说:“我猜你份位,应是从七品淑人,沈主子,你要不要与我赌。”
他这猜测太不靠谱,就连苏容清刚入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