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摇摇头:“听其言,观其行。先看看今冬如何吧。”
说着话,从一边取过几本题本顺手批了上去,信王在一旁伸脖子瞧了,噗嗤笑出声来。“次年正月十五日上元之日,恩准贵妃省亲。”……“次年正月十六,恩准诚嫔省亲。”一总儿,妃位及以上的都在正月十五,余者都在正月十六,统统归家省亲去吧。
“皇兄,那几日得多冷?老道说了比往年还要冷上一倍不止!”
皇帝手下不停,淡淡道:“这会儿你又信他的话了?”
信王无语,反正我看出来你定是信了!
☆、188.劫后
188.劫后
苍朴道人凭着一招观天术谋得了一个妙云观主持的位置,连带着天罡北斗门的徒子徒孙们也过上了吃喝不愁的好日子。世间会此术者却不止这一位。
早在初雪那日一早,妫柳悄没声息地寻了容掌事,倒把她吓了一跳,嗔着她道:“知道你会功夫,好好在自个儿家里头,也跟个鬼似的飘进来作甚么!吓我老人家这一后背冷汗!”
妫柳木着脸道:“容先生,不做亏心事,不怕我敲门呐。”
容掌事伸手给了她一下,骂道:“越发口没遮拦了,说吧,寻我做什么来?”
妫柳道:“不是说今儿要去接姑娘?现在便去吧。”
容掌事道:“做什么急成这样,都是下晌才去,这样才好在家多留一夜不是?”
妫柳却道:“下晌就该下雪了,现在去最好!这回接来了,能在家里住好几日呢。那么大雪,这里的车马可不好行走。”
容掌事皱眉看着她,妫柳却是认定了这话,不依不饶地歪缠,容掌事怕了她了,只好打发了人去接,妫柳也趁机跟着一同去。
果然黛玉接了回来,刚用过饭就开始飘雪,到了晚边那雪势越发大了。容掌事特地跑来同黛玉说妫柳早上的胡话,她道:“这丫头莫不是深山里跟着什么老怪师父学出来的?寻常悄没声息地飞来跳去也罢,如今竟连天象都看上了!好个人才,姑娘若不要她时,便让她跟了我去也好。”
妫柳急着道:“姑娘怎么会不要我!我好着呢!”
黛玉听了闷头笑个不止,见妫柳要起急,忙安慰她:“那是,那是,柳儿姐姐什么都会,哪个丫头比得上?我再不肯放人的。”
妫柳这才得意点头,还冲容掌事挑眉。容掌事亦失笑,道:“果然这丫头有两分本事。”
妫柳得了意,嘴上便少了把门的,又道:“这算什么!你们这日头如今被人炼了几滴烈阳露去,往后冷的日子且有呢!”
容掌事看着黛玉道:“姑娘看看,就这样脾性,还是我们这里的日头呢,合着她还藏了旁的日头在别处。”
说了众人都笑,妫柳道:“我们那里原有三个日头的,你们这儿本就只有一个,还教人偷了光热,可不是为难了。”众人皆知她素爱胡话,偏说起来还一脸正色的,只当笑话听,便不理她。
这一回,黛玉在林府足住了七日,待雪停风静才往贾府去,一路上妫柳不放心非要跟着去,若非辛嬷嬷拦着,她还要去抢车把子的位子呢。
实在是她看积雪犹在,恐车行不稳伤了黛玉,却不知如此行事真吓坏了辛嬷嬷,回头赶紧让黛玉记着下回回去好好教教妫柳道理。妫柳却大恨这世间女儿身行事不便至此。可惜她不曾会得宝二爷,若不然,你们两个换换岂不最好?
草田庄上,苏大夫拿了单子给闫钧,正是此番要进城采买的药材。闫钧看时,起头大段都是荆芥、防风、麻*黄、紫苏、细辛、柴胡、桂枝之类,且分量都不少,便问道:“先生,何以今年需备这么些?看着倒是风寒药居多。”
苏大夫捋了下颌下长须,笑道:“时症随时,自然是应天而变了。对了,今冬恐怕要大寒,庄头也早些做准备才好。”
闫钧道:“这倒好办,庄上屋子都是几年前新修整过的,这防寒过冬的法子,咱们倒都熟。”
苏大夫目光微闪,笑问:“怎的,往年也有过这样的事?”
闫钧点头道:“正是前些年最艰难那时候我们主子得的这庄子,作坊也是那会儿开的。您老看作坊那屋子没?就是那时候修的。早几天许大管事也同我说起过,刚进十月就风大雪大的,让我早做准备。”苏大夫默然不语,又有人来寻闫钧,闫钧向他告声罪,拿了那单子便匆匆去了。
苏大夫却想了开去。当日他在和生道京里专管着药房,原先是柜上专门配药的,旁人也不知他会医术。
那回在北边山里采药,路过此庄,恰好见有人在地间中暑晕倒,正要施救,边上有人取了罐凉茶来给那人灌下了,片刻后那人便醒了。
庄人见他是个大夫,多有敬重,他便提议要看一看那凉茶。取过来小饮一口,不过是寻常祛暑汤水,只里头一丝雪凉却有寒髓之意。这地方如何能有寒髓那样东西?问了却说是庄上庄头大院里通夏天舍的凉茶罢了。又问为何这等清凉,众人都道庄上管事心善,每日都往里放冰供他们解渴消暑。
心下起疑,一路往庄头院子行去,路上又见几拨庄户,心里更惊,怎的这一地竟有这许多人带着“劫后余生”之相?寻常天灾人祸,或千中有一万中有一得一时因缘避了过去,凡此人等多增福禄,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也。这一处小小庄子,总共才多少人,居然这许多大难不死的。到了那庄头大院,果然见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