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珠一转,湊进正德耳边悄悄嘀咕了几句,正德听了不以为然地对永淳公主道:“喔……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就是驸马也不能坏了规矩呀,要不太皇太后能训斥皇姑么?真是小题大作。”
永淳公主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正德“你……你……”了半天,眼泪吧嚓地就是说不出话来。马永成在旁边咳嗽了一声,阴阴地道:“殿下,皇上是您的皇兄,也是您的君上,请注意为人臣子的礼义。”
永淳公主霍地拾起那盒蜜饯,劈头盖脸地朝马永成砸去,跺着弓鞋怒道:“好好好,你是皇上,你杀了我算了!”说着一提裙裾就要冲出去。
正德瞧见马永成脸上粘着块蜜饯,头上还顶着几块,不禁眉毛眼睛一阵乱动,强忍着没笑出声来。他见小皇妹气得娇躯乱颤,忙做和事佬道:“算啦算啦,皇兄帮你还不成么?”
他一扭头瞧见杨凌,不禁喜道:“杨侍读,你跟皇妹去一趟,瞧瞧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哄得皇妹开心了就成,省得她又来乱丢我的东西。”
杨凌吓了一跳,忙道:“微臣是外臣,这好象是内务府的责任吧。”
正德不耐烦地道:“无所谓无所谓,反正我禀过太皇太后了,朕的大婚是要礼部、内务府来合办的,这天使人选由礼部鸿胪官温则安和你担任,这阵子皇宫大内你是要经常出入的。”
正德说着想起什么似的,从腰间解下自己的团龙玉佩递给他道:“内宫不比外宫,寻常的牙牌进不得的,朕这块玉佩你先带着。”
永淳公主泪珠儿还没干呢,毛茸茸、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瞧了杨凌半天,忽地叫道:“我认得你了,你怎么穿上”盔甲进乾清宫了?”
永淳小公主个头儿刚到杨凌胸部,也不知是年纪小还不懂男女这别还是被她那个好脾气的老爹给宠坏了,她竟然湊到杨凌跟前儿抚摸了他胸口的甲胄鳞片一下,啧啧赞道:“看不出,很结实呢,挨上二十板子一定没事儿。”
小姑娘一湊近了,一股香风扑来,杨凌不禁尴尬地退了一步,谷大用张了张嘴儿,刚想提醒永淳殿下注意公主仪范,瞧见马永成脑门上还粘着风块蜜饯,她那位二杆子皇帝哥哥跟个没事人儿似的杵在那儿不以为然,便于工作明智地不吱声了。
杨凌上次便是被这小丫头给支出去做了永福公主的替罪羊,被气头儿上的弘治帝给打了一顿,如今老皇帝换成了小皇帝,这位小公主更是肆无忌惮了,他见了这个黄毛丫头还真有点害怕。
永淳公主伸指在他胸口一点,满意地道:“很好,你就穿着这身行头,跟本公主去十王府教训教训那帮嚣张的家奴。”
正德皇帝拿着团描小扇遮信嘴巴,干咳两声,向他连使眼色,示意他快反这小煞星哄走,嘴角里却又含含糊糊地道:“事关皇家体面,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万事有朕作主。”
这位宁清公主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呢?
原来明朝的公主下嫁后并不与丈夫往在一起,而是迁居宫内的十王府,自住一殿,皇帝指派一个宫中女官负责公主寝食饮居,就是公主想见驸马,也要得到这位女官的同意,否则驸马连宫门也进不来。
由于这女官是皇帝派去地,等同于奉旨钦差,就连公主也不敢得罪她,更不好去对皇帝说出想见丈夫的话,所以没结婚的公主是枝头的凤凰,一旦尚了驸马,过得大多很窝囊。为了夫妻能见一面,许多公主驸马常以重金贿赂女官,结果女官气势越来越嚣张。
明朝的驸马无论多大学问,一旦尚公主为驸马,就得甜辞去官职独居驸马府,有的还能在宗人府混个差事,大多数却只拿俸禄没有官职,既纳不得妾,又不敢出入青楼之地,成了活鳏替。
而且公主一旦逝去,皇家所赐的府邸财产全都要收回去,这驸马的权势连朝中一个小官都比不了,那些女官又大多对宫中有权的大太监时常孝敬钱财,有人撑腰,所以驸马爷也奈何不了他们。
马永成收了宁清公主府女官的钱,知道是因为宁清公主府的女官嫌收的贿银少,故意阻止人家夫妻见面,所以一听永淳公主要寻那女官的麻烦,便对正德低语几句,指说薜驸马时常不经允许就出入皇宫,有损皇家颜面,女官只是按律办事,叫皇帝不要插手这些后宫女人间的事。
永淳古灵精怪的,如何听不出皇兄话中的意思,她皱了皱鼻子,也不反驳,心中暗暗打着主意冷哼一声道:“走吧,跟本公主去十王府。”
杨凌无可奈何,只好随在她后边去处理皇帝家事。永淳公主走出乾清宫,轻轻盈盈地沿着曲廊走到僻静无人处,四下一瞧忽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望着杨凌道:“本公主听说……你前些日子险些被皇兄砍了头?”
杨凌瞧见她神色,不禁谨慎地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道:“是,微臣受人陷害,一时无法辩白,幸好皇上圣明,微臣才得以脱狱。”
永淳公主背着双手,老气横秋地点了点头道:“嗯,自古有句话叫‘伴君如伴虎’,想必杨大人现在是深有关体会喽。”]]
杨凌史觉得这位永淳公主神色有点儿古怪,心里毛毛地有种危险的感觉。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儿本来就不好侍候,偏偏她还是个公主,杨凌实在头痛同这种小女孩儿打交道。
永淳公主眼波一转,慢慢地眯起来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