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庶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说出“尸身”两个字,他放下了粥碗,看着陆寒没有生机的身体。
“他要从酆都城那边爬出来,然后再往帝都这边赶路,现在没有了金身的加持,他没有实体,只是一缕青烟,所以要昼伏夜出的赶路,总还是要几天的路程的,而且判官出巡,代天巡狩,需要沿路解决一些冤狱,阴司报应,也要浪费一些时间。”
胡瓜趁着张庶聚精会神的时候,忍不住伸出爪子戳了戳陆寒的脸,哇哈哈,老爷丢了魂儿的样子还挺好玩儿的,怎么弄他都不会再凶自己了。
“老板怕姑爷你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担心他,所以在地下的时候给我传了口讯,让我赶紧带过来,还好赶上了,姑爷,你真的很关心我们老板哦。”
原来是这样,蚕豆表演的陆寒与别人争执的样子,应该是打算留下来与自己告别。
“他对我也很好。”
胡瓜还以为张庶会别扭一下子什么的,没想到他这么坦然地承认对老爷的感情啊。
“额……啊,老板说了,这几天他不在的时候,就由小的留下来照顾姑爷。”
“不用了,我没事,这几天我会拜托刘妈妈送饭过来,你们的生意总不能关门不做,你回去站柜台就行了。”
“噫!”
一听到刘妈妈,胡瓜的尾巴都要竖起来了,自从上次去刘半仙儿家里吃过一次鸿门宴,那种酸爽,真的不想再提。
“好……好吧,那姑爷你一定要按时吃饭啊,万一等老板回来见你饿瘦了,小的我就要被十大酷刑轮一遍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
回程路上。
“大人有何吩咐。”
陆寒微微打起了轿帘,看了一眼身边的鬼卒:“还有多远。”
“下役等连日赶路,每到州府,总有两三件冤狱要平的,便是没有,大人代天巡狩千金贵体,只怕受不得如此舟车。”
“无妨,拔营。”
陆寒放下轿帘,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他摸了摸腰上的令牌,倒是情愿同僚不必为自己求情,阳间安稳的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更何况还有了家人。
他伸出修长冰冷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上面轻轻地写着什么。
……
千里之外,张宅。
张庶洗漱完毕,差不多快要睡下了。他还是躺在罗汉床上,身边就是陆寒静默的金身。
他一点儿也不怕他,总觉得也许用自己的体温去暖着的话,说不定他会苏醒得更快一些。
“啊呜!”
最近虽然没有陆寒的照顾,刘半仙儿倒是一日三餐行云流水一般地来送饭,一看就知道是胡瓜的吩咐,他不敢不依。
张庶的身体维持的不错,每天晚上蚕豆也都会冒出来一会儿,哄着他入睡。
“睡吧,也许明天他就会回来的。”
张庶伸手摸了摸蚕豆已经长出了胎毛的小脑袋。
“噗!”
蚕豆有点儿嫉妒,朝着陆寒的金身扮了一个鬼脸,钻回了张庶的身体。
他调整了一个姿势,一时还睡不着,伏在枕上看着罗汉床头的那幅飞天,反弹着琵琶。
忽然之间,他的眼睛睁得浑圆,很快地摸到了遥控器,开了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在题款的地方,渐渐的涌现出了一行水墨丹青的小字,却跟这幅画卷的整体完全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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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
第38章 脱胎
“好困。”
已经是第几天了?
张庶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看了看墙上的壁画。
陆寒一直都在墙上他的提款旁边画着“正”字,一个字多一横,已经六天了吗?
他走后的第二天,张庶就开始觉得有点儿倦意,而且不是那种用意志力可以控制的疲倦,与其说是疲倦,不如说是昏睡来的恰当。
他已经想了很多办法了,手机闹钟,让秘书打电话催促自己起床,甚至让刘半仙儿亲自来家里把他唤醒,可是全都不管用。
有人推他的时候他还勉强可以醒过来,可是别人一走,就又毫无预警地沉沉睡去。
张庶原本是个工作狂,成年之后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左右,每当金文玲给公司捅了什么篓子,七十二小时不眠不休的加班都是家常便饭了,之后他只要睡上十几个小时,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补救回来,丝毫看不出疲倦的状态。
最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到了所谓的妊娠期嗜睡阶段?
张庶迷迷糊糊地想到,他实在没有力气,越来越依赖这架罗汉床,不知道是床铺太舒服的缘故,还是有陆寒的金身在旁边陪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