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还真是一直都蠢得让人受不了。”他淡淡说道。
“说的话也好,做的事也好,都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我看啊,你早就忘记了该怎样做一个‘女’人了吧?整天尽是做些完全不可爱的事情。”
柳泉看上去好像又是吃惊又是受伤,嘴微微张开了,刚才的伶牙俐齿全部消失,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似的。
“你怀念着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物,这是最可悲的地方。”他冷漠地说道。
“你的温柔只会带给别人痛苦。这就是为什么大家对待你和对待雪村君完全不同的原因。”他一针见血但残忍无情地丢下最后一句话,然后不再回头,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走掉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墙角的‘阴’影里。
柳泉死死地盯着山南的身影最后消失的墙角处,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拳,用力到浑身发抖的地步也毫不自知。
……原来,是这样吗……?
她早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属于‘女’‘性’的一面已经被自己在一再的拔刀拼杀之中逐渐遗忘。她也明白在这样的时世、这样的时代中,一个像她这样毫无‘女’‘性’的自觉与温柔弱小的本质的‘女’子,是不会受到这个社会的承认和他人的喜爱的。
但是,这种残酷的事实最后居然是由一个她十分重视的、也曾经和她朝夕相处了好几年的令人尊敬的前辈与上司的口中说出来,毫无疑问还是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尽管在新选组里,除去那些和男‘性’队士一样的队务活动之外,自己也承担了诸如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等等一些日常的家务活动——好吧这些事情从来都是新选组成员轮班承担的,即使加入了一个千鹤也没能把大家从繁重的家事任务之中完全解救出来——到了最后,她仍然被定义为一个已经忘记自己身为‘女’‘性’的本心的‘女’子么?
刚刚听到山南这样说的时候,她曾以为自己会伤心得落下轻易不肯流出眼眶的眼泪。但是现在仔细想了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已经无泪可流。
他只是说出了实话而已。那些一直盘踞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隐忧中,被自己顽强地压制在心底的忧惧与不敢面对的现实,仅此而已。
他只是在奔赴那充满未可知的危险路途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时,诚实地告诉了她究竟失败在何处而已。说到底,假如不是山南,也许没有人会这样坦诚地向她指出,她为什么到了这样的地步却还是随时有被舍弃的可能与危险。
她的‘唇’角慢慢地浮现起一丝苦笑。
“可是事到如今……再来重新找回真正的温柔,对我来说是不是已经太晚了呢,山南先生。”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知道在空无一人的庭院中,不会有人来回答她这个问题。
“……好像,我也只能这样毫不可爱地一直走下去了呢。”她用一种微微带着感叹和玩笑似的语气轻声说道。
“毕竟,作为新选组的队士,可爱也不能让我多活一天啊。”她的语气从一开始的低沉逐渐变得有点轻快起来,最后一句话的尾音甚至是带着某种过度轻快的声调说出来的。
她说完这种开玩笑似的话,甚至还拿右拳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前额,活像是拿自己也没办法了一样,仰首向天,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后迈开脚步,离开了庭院。
在她走后,庭院里又恢复了一片黑暗静寂,就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也从未有人在此留下过深深的叹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