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来承乾帝病了这几日,密报竟给压下,而崔容明日就要出发了;二来,承乾帝身体日渐变差,杨进觉得也是时候增加自己的存在感了。
可杨进等了许久,承乾帝既未训斥,也未答应,脸上表情令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等承乾帝终于开口,却直接令他退下。
杨进只能遵旨,心中十分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了一步坏棋,反而弄巧成拙。
为今之计,他只得再想办法,看能否令黑衣骑在江南的联络处尽量多给予崔容一些帮助,或者至少保他性命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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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容南下,对外的名义是替下半年承乾帝五十大寿采办绣品。
吏部定好了随行官员与出发日期后,礼部又按照惯例,给崔容安排了钦差仪仗,其声势之浩大令他暗地里腹诽不已。
要知道崔容实际上是去查案子的,可这般架势无异于敲锣打鼓通知疑犯:皇上派人来查你们了,速速将人证物证销毁保平安!
——到时候他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真能查出什么来才见鬼。
可是礼部并不知内情,觉着崔容此行既然不是私访,那礼数便不可废缺,否则有损皇家威仪。
崔容辩不过,只好随他们去折腾,暗自打算半途甩开这些碍事的家伙自己行动。
不过他身边没有什么得力的人手,吏部安排的那些官员年纪通通比他大不说,背后也是各有势力,想来根本使唤不动。不得已,崔容只能将李福临时调来自己身边。
至于长安城里的产业,暗地里的崔容早已安排妥当,不需要多费心;而明面上的就只能暂时交给宝儿打理。
宝儿最初知道崔容这次去江南不带他,心里还很不高兴,觉得被李福抢了位置。
等崔容说叫他留在长安是为了全权管理那几个铺子,宝儿又变得跃跃欲试,好像恨不得早日叫他大显身手才是。
崔容见状无奈地摇摇头,他这位贴身小厮,大概永远是这般孩童脾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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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安城南下通常走水路,崔容甚为钦差,自然要乘坐官船。
出行那日,他穿上深绯色的钦差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四名贴身护卫、四名随行官员以及数名随从,一路浩浩荡荡往码头去,看上去威风凛凛好不风光。
张仪等几位好友自然都侯在码头送行,令崔容意外的是崔怀德并陈氏竟然也在。
碍于人多眼杂,崔容只得上前给崔怀德行了礼,少不得又寒暄两句。
陈氏心中是又妒又羡。
崔容打马而来的排场她看在眼中,又想起崔世卓离京时只有她一个人相送,两相对比的落差,叫陈氏如何能不心生无边恨意。
但崔容南下是替皇上采办绣品,陈氏又惦记着替娘家几个绸缎庄分一杯羹,因此有不得不别别扭扭地说好话,别提有多难受。
“容哥儿,”她脸上堆着僵硬的假笑,故作亲热状道:“去了江南,可记得回苏州老家看看。容哥儿这般出息,也好叫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子侄好好学学。”
崔容觉得她这模样十分好笑,故意道:“这……只怕到时候差事在身,没有多的时间。”
陈氏见他接了话,立刻回道:“苏州绣品最好,不会耽误你的差事。我几个兄弟在苏州经营绸缎庄,最懂行情,到时候叫他们帮着参详参详。”
崔容闻言一笑,也没说可不可,叫陈氏心里七上八下,一遍在肚里骂崔容不是东西,一遍又后悔前几日不该和他发生冲突。
撇下陈氏的纠结不理,崔容径自走向来送行的好友们。
众人刚说了几句话,张仪忽然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口中道:“咦,那不是五殿下?难道也是来送行的?”
他这一句话令崔容心中漏跳了一下,连忙转头去看——那骑马飞驰而至的,可不正是杨进!
难道他真是来给自己送行的?
崔容这么想着,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二人在外人前一向只做普通君臣的模样。
如果杨进真的不顾尊卑亲疏前来送行,无异于将两人的亲近暴露于众人眼前,这种强人所难的做法不似他的风格。
不待崔容多想,杨进眨眼间已经行至跟前。他别无他法,只能暂且按下心中疑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道:“微臣见过五殿下。不知五殿下快马赶来可是有事吩咐?”
杨进虚虚扶了他一把,带着微微的喘息说道:“崔大人不必多礼,父皇命我离京办差,正好借钦差大人的船同行罢了。”
这唱的是哪一出?
崔容一听愈加疑惑,但想到杨进要与他同行,也就暂且按下疑惑,打算上了船再寻机会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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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出发的时辰,杨进、崔容以及护卫随从等一共二十四人登上了船。
杨进与崔容并肩站在船头。眼看着升了帆,大船缓缓驶离码头往南去,他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下,方松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功亏一篑,谁知今日一早承乾帝又宣他觐见,给了一块“如朕亲临”的腰牌,还道:“也罢,你就一道往江南走一趟吧。”
杨进领旨谢恩,不敢多加耽搁,只带了黑衣骑里的五名亲信就一路赶往码头,生怕迟了一步和崔容生生错过。
还好上天待他不迟,终于是赶上了。
两人沉默着站了一会儿,崔容寻了空档问到:“皇上怎么突然派你离京办差?赶得这么急,险些误了船。”
“那是幌子,”杨进直言不讳,“此次南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