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凤答应着从马上跳下来,绕着他们走一圈又伸出手比划,最终结论道:“你虽仗着年岁长一些,却也快被贺麟撵上了。”
“啊?”慕容冲正过身子与慕容麟面对上面,皱着眉头自行又比量一番:“那可不行,贺麟你且歇歇再长,不然我这个族兄岂不是没什么颜面了!”
“长个的时候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慕容麟说:“你急什么?兴许等我们都不长了,你就开始长了。”
“是是是,这话倒是。”慕容冲略有宽慰道,重新笑起来拍了拍慕容麟的肩膀道:“咱们快到我府上去吧,好给你接风洗尘!”
“咦,这天怎么突然暗了……”
这话一出果然是觉得周遭愈暗,仿佛刚才还是当日的正午,如今已跨过黄昏要进夜里了,几人随着慕容凤一句突然的感叹一齐抬头看天,日光已被一片浓黑的“乌云”遮去大半,慢慢地,最后一丝光亮消失。
壶关失守。
散骑侍郎李凤与中书侍郎乐嵩在正阳殿门前遇见了梁琛。
“壶关竟至如此不堪一击?”
梁琛摇摇头,侧身让过他们道:“还是先进去再说。”
慕容暐坐于殿上,手藏在袖中埋入案底,拇指与食指交错捏着皇帝的玉玺,触到边角时刻意使力,清晰的疼痛来自于指肚一道苍白的划痕如被捕的鲤鱼开口,转瞬闭合成更艳丽的一抹颜色。
慕容冲微抬头向方从外赶回的慕容臧看了一眼。
梁琛领着李凤与乐嵩从殿外入内,于殿中停下脚步,三人共同跪拜皇帝。
慕容暐抬了抬手,这动作极小,与他此此刻局促的“颤抖”几乎合为一体,难分彼此,甚至未能入得了身旁宦官的眼睛。
慕容暐深吸一口气,眼角微染怒意,再次抬了抬手,这会儿倒是率先被慕容臧见到。
“陛下请几位起来。”
慕容暐微颔首,慕容臧于是手一挥又道:“赐坐。”
李凤等人入座良久,气氛中的沉闷与安静足够叫人喘息不得,慕容冲有些坐不下,挪动腿脚却不敢动作有大,嗓间忍不住轻咳二声,总算听到了慕容暐一句问话。
“晋阳如何?”
“晋阳兵精粮足,想必一时不能被攻下。”李凤答道。
“大司马。”
“臣在。”似乎是被注意到了几个不安分的小动作,慕容冲一瞬跪直,利落回道。
“太傅将调遣精兵三十万以抵秦军。”慕容暐说:“虎旅之中留足皇宫禁卫,其余便配装上阵吧。”
“是。”慕容冲俯首应道。
又是沉默,慕容臧沉一口气,正巧与李凤目色相接。
“秦国……兵力究竟如何?”
这话似是冲向慕容臧而问,后者不语,倒是李凤接道:“陛下请放心,秦国小国弱兵——”
“砰”
众人一惊,抬头时发现声响是慕容暐以手捶桌发出的,李凤一瞬止话叩倒在地,其余人更加息不敢露。
“王猛都已经打进壶关了,你等还敢信口雌黄,空夸国力!朕养你们,便是叫你们合起伙来欺骗朕的吗?”慕容暐声色刻意加大,却掩不住尾音颤抖,话毕良久只余长长的喘息动静,似怒似惧的说不清楚。
“梁琛,你说!”
梁琛用力吸一口气,步出到殿中拜道:“陛下,太傅既将帅大军出征,想必壶关……”
“啪”
笔砚由殿上摔下,打碎在说话人的面前,梁琛屏息,收挪指尖,掩住了血迹伤口。
“陛下。”一旁乐嵩站出,如此三位侍郎一齐跪成一排:“打仗不在于军队优良多寡,而在主帅的谋略智慧。”
“陛下。”梁琛重新说道:“臣曾使秦,知王猛之才实在太傅之下,陛下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