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推开门,然后走了进去。
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没有点灯!
北宫珉豪怔愣了,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凭着内力,也能够看到这黑暗中屋里的所有一切,所以,他看向阿瑾。
阿瑾此时也只是大概地看着他的轮廓而已,想了想,遂想着要起身来点灯。但北宫珉豪已经道,“阿瑾坐在那里别动,待爹爹来点灯即可。”说着,将那汤药放在桌面上,转身,点灯。
烛光慢慢地燃烧起来。
他转身,将汤药端起,放在阿瑾旁边的桌子上,“自己动手,看看行不行。”
阿瑾点了点头,自己动手慢慢地舀了一勺来吃。只是放在嘴边的时候,才惊觉,貌似他已经大半年没有陪着自己用膳了。
“是不是太苦?爹爹已经放了陈皮的……不,也许还不够。阿瑾,先别吃,爹爹再去弄甜一些。”北宫珉豪说着就要上前,但是阿瑾摇头。
她指了指那对面的凳子,请他坐下。
北宫珉豪坐在她对面,“那好好喝了。早点休息。”
阿瑾眸子眨了眨,低头慢慢地将汤药喝了。擦了嘴角的汤汁,才放下那碗。
北宫珉豪看着她,“爹爹还有事情,就先去处理,阿瑾乖一点,好好休养。”
阿瑾点头。
北宫珉豪起身,到她面前,“爹爹扶你。”
阿瑾珍重点头,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而他也扶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到那床边去,扶着她到了那床榻上。
他看着她,她的眸也看向他。
他不再看她,只上前扶着她到了榻上,然后让她睡下,“好好休息,别的都不要想,也不要念,懂得了?”
阿瑾点头。
他看了看她,想了想,将她的腿帮忙放好在床榻上,盖上锦被。
“爹爹走了。”北宫珉豪背对着阿瑾,说完,就直接走了出去。
阿瑾看着他。
但,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是停了下来,“要不要灭灯?”他转身,再次看向阿瑾。
阿瑾摇头。
北宫珉豪点头,“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这,是从大半年前第二次坐在这屋顶上,一个人看着头顶上的明月,一个人,拿着的,不是酒,而是茶。
想想自己,已经戒了很久的酒,多想的再喝一口,可是,自己却不能再喝,自己需要的是清醒的头脑和敏锐的判断能力。
即使不为自己,不为这东南沿海的安定,不为这大夏周朝的江山,那也要,为的阿瑾。
他要撑下去。
北宫珉豪叹了一口气,想起第一次在这里坐着。
那是刚刚来到这里,脑海里,全都是阿瑾,阿瑾。终究的,他就是需要这样的一种割舍,无论,心中愿意不愿意。
所以,他要断的,是阿瑾心中那念想,是想着要让时日来冲淡着所有的一切。父女之情,是绝对不会逾越半步!即使,不是真正的父女!
心中只能够有这样的一个念想,别的,都不可以!
北宫珉豪喝了一口茶。
唇触碰的那一刹那,却是迟疑。
那海底唇边相印,是孽。
孽。
不。
是为救阿瑾才无意轻薄她的。
北宫珉豪仰头看了一眼明月,低头,喝了一口茶。
为何,不是酒?
北宫珉豪有些懊恼地看着面前的茶,一手扬起就要摔了,可是,又落下。
心,有时候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矛盾。
北宫珉豪看着对面那烛火慢慢燃烧的屋子。
那灯火摇曳,仿佛只要有一股强一点的风,就会将那灯火吹灭。
北宫珉豪心中一怔。
这宛若的是他的性命,还是宛若的,是阿瑾的性命?
那日他在睡梦当中,听到阿瑾在呼唤,在大喊“救命!爹爹!救命!”若不是这般的梦见,是不是,他不会醒来?也不会立即乘船北上寻找阿瑾?
若是那一日自己晚一些到,若是自己迟疑一些,若是不跳入那冰冷的海水当中,若,自己并未曾将口中的口气夺给她,是不是,她永远就如此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当真的消失了?
北宫珉豪胸口猛地一窒。
不,绝对不可以!
他想起当初她三岁,她八岁,她十三岁……她每每生一个小病,每每打一个喷嚏,自己的心都已经痛了!何况,她若是……
北宫珉豪看着手中的茶。
茶甘苦,而令人回味无穷。酒,有时候够裂,才能麻醉自己。
北宫珉豪忽而一笑。
笑自己这人生,味道与他人果真的不一样。
但,此时脑海中显现的是阿瑾那张脸,可是,她的左脸,那烧伤……容貌对于一个女子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啊!但是,她一丁点都没有提及……
北宫珉豪怔愣。
他跳下这屋顶,施展轻功就到了阿瑾的院落当中。隔着窗子,他听着里面的一切。
夜色多的是静谧,却静谧有时候能够令人心碎,令人害怕。
阿瑾此时正是安静地睡在床榻上,可是没想到,自己又进了一处梦中。
有无数的人正围着自己!他们无不在嘲笑自己,大声骂,“丑八怪!丑八怪!”
那一声声“丑八怪”不断袭来!纵使阿瑾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但也终究会恐惧!她惊恐向后退去,她想着辩驳,想着说“不是”,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围着上前来!
阿瑾整个人惊恐又奔溃,她要跑,要推开他们,可是,他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