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宣咽了咽口水,眨巴着眼若有所思,乐清吃力地将人扶起,一番寻思后不确定地问道,“敢问前辈可是鬼医阁下?”
那人无动于衷,埋头专心做着自己的活,将慕容泽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之后,眨眼间指缝中便多了一柄清亮的小刀,梁宣的惊叫尚未脱口,她便麻利地划开了慕容泽的手腕。
梁宣挣开乐清的双手,再接再厉地跳上马车,若不是顾忌着慕容泽的命脉尚在那人手里,他当真能一脚踢飞她,不由愤怒地喊道,“你这是作甚!当他的血不值钱啊!赶紧给我堵起来!”
诡异的异色双瞳满是寒凉,毒蛇一样死死盯着梁宣,梁宣不甘示弱,恶狠狠地瞪回去,正是眼眶发涩不堪忍受即将眨眼之际,那人竟是突兀地开了口。
“再瞪我就戳瞎你的眼睛!”
梁宣愣了愣,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人,突然不厚道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是、这是娃娃音?真、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啊!”
一根银针猛地扎入了梁宣的痛穴,疼得他当场滚成一团,嗷呜直叫唤,那人气定神闲地收回手,翻过慕容泽的手腕仔细查看着。
吃痛不能硬抗,大丈夫能屈能伸,梁宣痛得几不能自理,滚着滚着便滚到了那人脚边,扯着她的裙摆,求道,“神医……高抬贵手……神医……可疼死我了……”
乐清在一旁干着急,也不敢妄动,跟着求道,“还望鬼医开恩,他年纪小口无遮拦,还望您切勿介怀!”
那人睨了梁宣一眼,慢吞吞地说道,“我可不是神医……”
梁宣咬死牙关,险些又在这稚嫩娃娃音的冲击下喷笑出来,赶紧低下脑袋掩饰自己抽搐的嘴角,慌不迭改口道,“是鬼医!是鬼医!鬼医姐姐饶命啊!”
鬼医薛凝紫素来深藏巫医谷,若非等闲之事绝不会出谷半步,想来除却异色双瞳惊恐天下之外,这道与自身形象完全不搭的娃娃音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乐清终于能肯定鬼医的身份,心口一块大石也算是落定,梁宣虽被解了痛穴,一时半刻却也缓不过劲,尚自蜷缩一团瑟瑟发抖。
慕容泽的脸色却是越发苍白。
手腕处黑色的毒血已经染透了车厢,浓重的腥臭味令人不堪忍受,袒露的胸膛之上,心口的位置隐约能看到一团乌青,时隐时现,散发着危险不详的气息。
这会儿功夫,先前去通报的小弟子匆匆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回道,“代掌门说、说鬼医不在。”
乐清略显讶异地看着那一脸通红的小弟子,抿着嘴决定假装不曾听见,薛凝紫从车厢里探出脑袋,不顾小弟子满脸的错愕与慌乱,不容置喙地说道,“让周秦备三间房,我的病人要借青城的地方疗伤。”
从天而降的贵宾待遇,梁宣享受起来依旧丝毫不知心慌气短。
倒不是乐清矜持,而是一海碗面已经是他的极限,热腾腾的汤面已经让浑身都暖和舒展开来,他扶着腰慢吞吞地站起身,揉了揉肚子,暗自决定先散步后睡觉。
与此同时,坐他对首的梁宣已经舔干净了五碗,连汤带面丝毫不剩,将第六只空碗架到那五只碗堆之上,舔了舔嘴巴,再一次高声叫道,“再来一碗!”
青城的小弟子瞠目结舌,匪夷所思地瞪着梁宣,恨不得将他肚子剖开仔细研究一番,梁宣皱眉拍着桌子,“快点,饿着呢!”
小弟子得令心肝一颤撒腿便没了人影。
乐清看得直皱眉,颇有些担忧地说道,“晚上不该吃这样多,容易……呃,容易胖!”
梁宣捏了捏腰,又拍了拍肚子,沉思一番后,仰脸笑道,“肥而美,我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