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合手行礼:“真人回来了。正巧独孤侯爷返京路过此地,特意来探望真人。”
那老道士呵呵一笑,回了个礼,向前两步,正式与独孤铣见面:“侯爷总惦记我这老不死,可怎么敢当。”
独孤铣恭恭敬敬回了个玄门礼:“问真人安。近来俗务缠身,许久不曾问候真人,惭愧。”说罢,侧头看宋微一眼。
宋微赶紧上前一步,站到他身边,认真行礼:“宋微问真人安好。”
老道士把他端详一番,笑道:“宋公子曲子唱得可真不赖,听得老朽年轻了几十岁不止。”
第〇六四章:恨不今宵成永寐,喜将白雪可相嬉
青霞观经常接待皇亲贵戚,素斋果然名不虚传。素高汤煨出来的山菌鲜得人舌头都能咬掉,豆腐做的素肉素鹅居然叫人吃出肥瘦俱全酥软细嫩的口感来。
宋微一点不客气,就着菜连吃三碗饭,才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放下碗筷,毫不吝啬地向玄青夸赞她的厨子。
他坐在上宾席,一共就四个人:玄青上人,宝应真人,独孤铣加上他自己。其中两位修真者,于口腹之欲上颇为克制。至于独孤铣,公共场所,宪侯的派头在那儿摆着,再好吃的东西,意思意思便罢。于是差不多半桌子菜都进了宋微的肚子。长宁与宝应真人的小弟子侍立在侧,都被他放开肚皮大饱口福的架势吓一跳。独孤铣从半途起,就专职给他夹菜添汤盛饭,偶尔顺顺后背,怕他噎着。
孙宝应起先以为宋微是宪侯在外结交的江湖朋友。留意观察一番,见侯爷行动举止,不似对待友人,结合宋这个姓氏,推测是哪家宗室子弟。结果看了这个吃饭的架势,只觉得哪一条都对不上,实在猜不透这位是何来路。他之所以没往歪路上猜,一来两人间亲昵得相当自然,二来以常理推断,再有地位的私宠,也不可能如此这般带到青霞观里,同桌吃饭。
好在任谁看了宋微吃饭的样子,都不会心生厌恶,只会想这小伙子怎么饿成这样,这饭菜真就那么好吃?他吃得投入又专注,动作有点急切,但并不到失礼的地步。吃到合口的那道菜,会一边咀嚼,一边微微睁眼,再慢慢眯上,嘴角上扬,显出心满意足的神情来,令人由衷觉得他吃的定是人间美味,极品佳肴。东西被他这么吃进去,不枉身为食物来这世上走一遭。
另三人早已放下筷子,因为宋微没吃完,自然都未起身,一个个不由自主面上带笑看他吃饭。
宋微发现人家冲他笑,鼓着腮帮子笑回去,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之类的表示。
等他夸完了厨子,玄青借着寒暄问起近况。看独孤铣坐在边上没有表示,还不时插句话加入进来,玄青心里便知道他没有要隐瞒宝应真人的意思。除去二人暧昧关系未曾涉及,宋微是什么身份,以及当初相识经过,言谈间透露不少。孙宝应听得暗暗称奇。不过他乃修道之人,活的年头够长,天涯海角奇闻异事都经历过,绝不至因为宋微出身平凡,年岁尚轻就看低他,反倒认为此子浑身不拘一格的天然洒脱气质,十分难得。
孙宝应本是独孤铣昔日旧识,关系不算深,却有些缘分在。因为治愈皇帝,极得赏识和信任。皇帝不肯放他走,他若真要走,估计也留不住。如今在这京郊青霞观逗留许久,不知道的以为是贪图富贵,但独孤铣并不作如此想。宝应真人曾暗示,皇帝的毒虽然解了,龙体受损已成必然,若不善加调养,抑或喜怒相激,难保不出意外。宪侯认为,若非事关天下苍生,未必能把这行踪飘忽的世外高人羁縻于此。
严格说来,宝应真人只是个玄门散修,因医术高超闻名天下,道法方面反而不显。他在青霞观住了近一年,可见与玄青也还投缘。自去岁至今的皇室动荡中,宪侯独孤铣、明华公主玄青上人,以及半路冒出来的宝应真人,都可以划入皇帝直属的绝对忠心的势力范围里。
何况玄青对于宋微知道得足够多。而孙宝应,则在皇帝跟前足够有面子。故而独孤铣进城之前,要先带宋微来见此二人。
宋微的脑筋向来和他的骨头一样懒,眼下毫无必要,他根本不会,也不可能去深想独孤铣此举背后的意图。在他看来,玄青师徒是同甘共苦过的朋友,路过朋友的家,顺便上门拜访,岂非理所当然?
寒暄完毕,宋微惦记他的鸽子驴马,打一圈招呼,由秦显陪同,喂鸟喂牲口去了。
这边孙宝应也起身,领着小徒弟回自己院子,收拾今日采摘的药草。有一些药物,经霜遇雪之后效果大不相同,师徒俩就是特地趁着冬日入山找寻这些品种。
玄青与独孤铣撤席换地,入内室密谈。玄青本就是不守规矩的主,在自己地盘上,避嫌什么的,更是浮云。双方立场一致,自来心照不宣,但私交方面,还是从南疆之行才开始密切起来。经过了去年皇帝中毒风波,关系自然愈发紧密。
独孤铣说了些申城见闻,玄青也讲了讲近几月京城时事,算是交换信息,互通有无。期间玄青问起独孤铣出京所为何事,见他没有正面回答,心中猜度不知又是皇帝派下的什么秘密任务,口里很自然地转移话题。
正事说完,难免八卦。
玄青上人掩口笑道:“前些日子京中传言宪侯遣散府中内宠,怕是要看破红尘,参修大道,如今看来,却是误传了。侯爷分明是预备金屋藏娇,独占专宠。”
独孤铣被她这般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