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觉身上微热的影知我意图,僵着身体不敢乱动,嘴角却焦急道:“苏,你不该浪费灵力助我的,何必费这心力。”
“哪有什么该不该,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你静躺着便是,说话反而分我神。”灵力从我掌心一波继一波的涌入影体内,运转完三个周天,我这才逐渐收回手。足足一个时辰,影都是不动的僵着,像是能工巧匠做出的泥人,栩栩如生的表情却是不得动弹。我轻拍他朝上的侧颜,柔声笑道:“出神在想什么呢?难不成嘴上推脱着不要,心里偷着乐怕被我发现么。”
他支起身替我宽衣,碎语嘟囔:“何必浪费灵力分与我,你自己留着比给我有用。”
我坐在床沿边上,抬着双臂任他折腾,只道:“你往后几日记得多冥想融合,否则一不注意再消失,就真是白白浪费我心意了。”回眸瞧他仍是自责的容色,我笑着拉他坐在身边,宽慰道:“你心安着用就是,给予你的灵力是始终无法合进父亲灵力的残余部分,对我而言多也无益,可给你倒正合适。”
深谙说不过我,影吁口气帮我换完寝衣,飞我一眼,无奈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反正我还不回去。你要犯傻,我阻拦不了你,依着你就是了。”
笑刮了下他紧皱的鼻梁,我盘腿缓缓瞌上眼眸冥想,晌还清醒之时,开口:“你体内的灵力虽比你过往要强,但只是能保你防身用的。下次见着思禅,我去向他讨些来,你们俩兄弟中和下,倒是不错的左膀右臂。”
驿站处在官道旁,这一夜都能听见马蹄着地的疾跑声,没个安静,直到两更天往来人少些才得以心静。翔云地势多处是山谷,风总是格外凌冽些,半掩留缝的窗外风声呼啸,谷中春风啸啸,倘若在梦境中闻此声,怕多半会误会此时仍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里,北风瑟瑟刮着往来的赶路人。
第二日清早天色尚暝,我与影已洗漱完整装下楼。大堂里昏沉沉的,柜台的掌柜仍在里屋打着响鼾,店小二趴在柜台不远的木桌上沉眠。
影上前轻推数下小二唤醒他,眯着惺忪的双眸,店小二许久才醒神,浑然道:“客官有什么吩咐吗?”
我掏出一块碎银扔到他跟前木桌上,不耐烦地蹙眉道:“我们要退房,这是碎银支付一夜的房费想来应该是够了,多出的就当赏你的了。”
店小二捧着碎银,笑脸乐开花,咧嘴道:“够了,客官多住几日都够。”他点头哈腰领着我们来到马厩,赶在影前头牵出马车,甚至打算扶我俩上车。
影从中走过挤开店小二,小心将我府上马车,一脸嫌弃的回头,冷言:“我们自己会驾车出去,你早些回去招待其他客人吧。”
“诶诶!好嘞,那客官走好,有空再来小店住些日子啊!”店小二的声音在身后渐渐消失,耳根子得以清净。
马车一路朝北兼程,越往北行路上遇到往外逃的百姓越多,都是携家眷四处逃窜,顾不得尊老爱幼,拼命前行哪怕只是每天多远离阳州城一里。马车离京城多近百里就愈发难行,远观蜂拥而来的百姓,我们深知前行无法,影干脆靠边停下歇息,打算晚上趁人少再赶夜路。
“孩子,你们这是打算要去阳州城吗?”正坐在溪边养神,身旁领着独孙安歇的老人开口:“我一孤老带着孙子走不远,走累正好在溪边休息,瞧见你们马车是往京城的方向驶去的模样。我劝你们别再前行了,皇城的瘟疫已经蔓延出来,周边临近的镇子都遭了秧。这儿许多人是在瘟病爆发前逃出来的,你们这时去保不准就回不来了。”
影往水囊里装满水,起身询问:“镇子里的人都病死了吗?”
“不,很多人是活着的,他们不敢逃,怕会和皇城里的人一样。不逃时还是活奔乱跳的,一旦人出了城就发病支撑个没几日就死了。”
我微笑客气道:“谢老人家提醒,我们自己会注意的。”
闻我执意要进京城,老伯不再多说,只一个劲的摇头,没多会儿牵着孙子驮着背慢步离去。
影目光随着老人慢去的背影移离,转头疑惑对我开口:“迷魇的打算到底是要干什么?如此造孽的滥杀无辜,他就不怕罪罚吗?”
我无言远望去阳州城的路,迷魇这样不顾后果的逆天而行,恐是有拼命的迹象,此去一路怕是惊险万分了要。
第54章 寻回思禅
午夜子时,官道两旁遭坐满了累坏的百姓,白日快赶一天的路,这才敢胆战心惊的安歇片刻。我站着环顾四周或睡或醒、或无声流泪或出神惊恐的百姓,心里倍感压抑的难受,人界本该是安谧祥和的,虽说偶有战争却不该是如斯。两边乌压压的人群,却是万籁俱寂的能听到乌鸦的叫鸣。
影轻声牵出马车回到官道主路,安定下挣扎的两匹马,影面色凝重道:“苏,该走了。”
一跃上车,继续朝阳州城疾驰,离去时我刚巧瞧见纷纷百姓纷纷朝我们投来的目光,是惊恐的、不可思议的复杂神色。
“你看见那些百姓没有?”我坐在影身旁,双眸飘忽在身旁百姓身上,“他们本该安居乐业过着男耕女织、颐享天年的生活,偏偏被两族恩怨拖累,活在颠沛流离需要逃难的日子里。而始作俑者的我们,依旧是锦衣玉石不知苦难为何。”
影自嘲的一笑,“这就是命,于他们是,于你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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