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为何不当面揭穿他们的谎言呢?”孟娘走过去替她倒了一杯茶:“公主早已知道驸马爷他出了事,怎么还要听他们在这里胡说八道。”
同嘉笑问:“那依孟娘你的意思呢?”
孟娘哼哼,当即一拍桌子道:“这起子小人不把我们同嘉公主府放在眼里,轻慢我们的驸马爷甚至让他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单凭这一点就应该让皇帝治他们个死罪!”
“所以——”同嘉公主端起了茶,浅酌一口:“孟娘的意思是,要本宫刚才在大堂上与他们翻脸,道出本宫查到的消息,然后要他们帮忙寻找驸马的下落吗?”
孟娘瞪大眼睛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不能让他们知道驸马爷根本就没死!”
被小姑娘这副模样逗乐了,同嘉摇摇头道:“打草惊蛇不若虚与委蛇,趁着他们慌乱的这短时间里,本宫可以派人去寻找君浩,自然也可以派人同我那个傻弟弟联系。”
“恭王爷?”
“不然,你以为只靠江南一班草寇水贼,就能够打得过朝廷这么多的正规军?”同嘉公主埋怨地瞥了孟娘一眼:“有些事儿,他身在北地羽城不方便做的,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该替他周全。”
孟娘嘴角抽了抽,眨巴眼说不出话来——她当真以为这些就是普通水贼罢了!
“过去我没能安排好一切,犹豫之间失去一个弟弟……”同嘉开口,语气惋惜而充满了悔恨:“如今,君浩这边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此刻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原来是这样吗?
孟娘想起前些日子,他们在来京城之前,他们家公主专门请了公主府的管家,上了岭北、驸马的老家去了一趟,原先孟娘还当这是寻常的探望,如今,却看出点门道来了。
见小姑娘明白了,同嘉长公主笑了笑,看着窗外的天空舒展了眉:“这一天,早该来了。”
孟娘不是中原人,虽然在中原待的日子久,可是她看不懂中原人的花花肠子,她只知道在中原人的世界里,笑不是笑、悲不是悲,嬉笑怒骂竟可全是作假。
但刚才,同嘉长公主那个笑容,却让她觉得发自内心,笑得那样好看。
“可是公主……”孟娘想了想,又忍不得问了一句:“驸马爷那边……”
“君浩既然没死,那么大不了就是失个忆、被个乡野姑娘救下来了,然后芳心暗许准备回来给我带个小的,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同嘉长公主撩了撩头发:“再说了——就算最坏的打算,君浩真死了,我们——不也还有办法让他永远活在我身边么?”
她最后这一笑、笑得妖冶,当真如同外头传的那样,犹如鬼魅。但偏偏,就让孟娘看得入了迷,半晌才想起来回应好几句“是是是”。
她家公主威武霸气,这天底下没有她们做不成的事儿。
如此,
同嘉公主住下来几日后,尹实和蒋晖的谎言就编不下去了,在同嘉公主的威压下,他们只能告诉了公主实情。
因凌承要求将“裴君浩的遗体”秘密运送回京城的缘故,同嘉公主并没有看到那一具面目模糊的遗体。
而蒋晖、尹实看同嘉公主虽然哀痛,但是却并没有要发作的意思,正在松了一口气的档口,朝廷却颁布了一道旨意——
三个月期限已经到了,江南讨逆大江俊裴君浩同前锋营统领尹实没有能够按期抓回贼寇首领系鸿轩,朝廷要罚裴君浩一年的俸禄、外加四十军棍;统领尹实则免去军中一切职务、即刻抽调回京。
这道圣旨让同嘉长公主彻底地动了真火,也成为了她起义、造反的直接**。
原来蒋晖同尹实这边被迫告诉了长公主一切实情的折子,并没有及时地递上去给凌承,凌承眼看三个月期限到了,必须要给天下人尤其是江南百姓交待,才会有此一出、小惩大诫,以平民愤。
然而,他不知道同嘉长公主已经知晓了裴君浩已死一事。
此刻他的这道圣旨好似包藏祸心,明面上用责打裴君浩来平民愤,暗地里却早就知道了裴君浩的死讯,还妄图将他的尸首运送回京、悄悄安葬。
旁人看来这已经是过分的举动,在同嘉长公主眼里,简直就是挑衅。
圣旨到的当天,同嘉长公主便直接斩杀了那位前来传圣旨的太监,用重兵包围了整个江南总督府,押了蒋晖做人质,并且扬言皇帝凌承继位名不正言不顺,要将他们这一脉赶尽杀绝。
同嘉长公主这么一闹,整个江南都陷入了更大的混乱之中。
不少江南士人因为瘟疫之事没能够参加乾康八年的科考,如此,去年的那场春闱便只有大部分北地文人参与,放榜之日更是三榜皆是北地文士。
如此,江南文人对“北榜”向来颇有微词,如今听了同嘉长公主的话,更是对皇帝怨声载道,纷纷上街论政,说皇帝大行不义之举!
且之前朝廷处理江南水祸一事上本来就不大妥当,流民汇集、而灾民遍地,况且如此情况之下皇帝凌承竟然还要迎娶新后,劳民伤财,让江南百姓怨气载道。
同嘉长公主是故皇后段氏的长女,又是废太子凌威的姐姐,她的话在江南百姓眼中十分可信。如此一来,不少流民直接投入了公主麾下,更是说要杀了乱臣贼子和不义之君。
自公主起事后,江南混乱更甚,原本的良田被破坏得更加严重,那些本来家里有些薄田的人,此刻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